淑嘉最后才说到了主题:“今儿去承乾宫,与妃母聊了一阵儿,她说,皇太后看中的是三额驸家的闺女,要给弘晰。”
胤礽叹了一口气:“这倒也不意外,他们的辈份儿相合呢。”
“可三额驸这人——”
“你看他怎么了?”胤礽突然有了jīng神,目光灼灼地看着妻子。
对于三额驸这个妹夫,胤礽还是有很深的了解的。此君就不是个好人,非常不老实。不过蒙古离得远,暂还没出大事,胤礽也就没对老婆八卦。现在看淑嘉这个样子,像是知道了些什么?
“我好歹也随驾在端静公主府住过两天,总觉得他们家里不太像个样子,倒像是公主在一力支持着。而且……公主与额驸,也不像很亲密的样子呢。三公主为人咱们是知道的,很不错的一个人,额驸与她过得不好,至少是不大懂规矩。”
“月晕而风,础润则雨,你是见微知著啊!一人品xing如何、将来有没有前程,观其私德,可知一二哟。”
淑嘉也来了兴趣:“怎么说?三额驸不妥当?那弘晰这媳妇儿……”
“还是得要!你以为汗阿玛为什么把端静公主给了噶尔臧?”笼络啊,希望他老实一点,看着点儿亲戚qíng份呗,“弘晰媳妇儿过门,你好好教她就是了。”
这个三额驸,一言以蔽之,不是脑后有反骨,就是屁股上装了弹簧,他其实不安份。应该说,蒙古的王公,很多人都是这样,并不是完全真心跟皇帝好。当然,清廷的某些做法也是如此。大家半斤八两。
然而康熙做事还算厚道,也是因为qíng势,也是为了面上好看,把女儿嫁了过去,真正的“和亲”。没想到噶尔臧还是有些不驯,为些,康熙又狠了狠心,把噶尔臧的女儿弄了来给孙子,这也是安抚之意,其政治意义更大于亲qíng。
这门婚事,推不得!
“我知道了,明儿汗阿玛听政的时候,我去宁寿宫里请安,看能不能见着这批的秀女——对了,听贵妃的意思,四丫头要成我妯娌了不说,阿灵阿的闺女也要指给十六弟了。”淑嘉贡献qíng报。
胤礽哂笑一声:“这下儿可要热闹了。阿灵阿也不是个好人,”又严肃了脸,“老十六都要娶媳妇儿儿,日子过得可真快。”他汗阿玛的身体还挺好。这件事qíng,他是该高兴呢还是不高兴?
抓抓脑袋,胤礽嘴巴里吐出一串数字:“老九、老十、老十二、老十三、老十四、老十五、老十六、老十七……”
“啊?”
“宫里住的人真多啊!”
“呃?”
“真费钱!”
淑嘉听明白了:“比起开府呢?”
胤礽的脸瞬间扭曲了,皇子开府,光安家银子就是二十三万两,这七个皇子,一百六十多万。还有各人领爵后的俸禄、建府的费用、关内关外的田庄、家下人口……光这七个,不准备个两、三百万银子你都过不去这个坎儿。
这些都不是重点,哪里也挤出这点儿钱来了,实在不行抄几个硕鼠的家。现在最重要的是,皇子封爵开府之后要封入各旗做大小旗主。
MD!到哪里找这么多佐领给他们?
又有,这其中至少要给一半的人一份差使。开了府、领了差,他们就能安cha门人。NND!拢共那么多的职位,高级的、丰肥的差使更少,原就láng多ròu少,现在又多了几匹。
儿子多了,是真心养不起啊!汗阿玛,打个商量,您老……悠着点儿生,成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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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心烦,嫌儿子多了不好,有的人就巴不得能有个儿子。
安王死了,对八贝勒府原是个打击的,现在却满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别说已经立意做部分切割的八阿哥,就是很关心舅家的八福晋,也是更关心自家后宅里的事儿。
八福晋先打发得力的人去安王府里,自己带着张氏见过了良嫔、惠妃,又把人领了回来。
张氏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十八、九的年纪,鹅蛋脸、柳叶眉,如今是双颊泛红,浑身上下洋溢着母xing的气息。良嫔、惠妃看了都喜欢,就是原本不喜欢,看在她肚子的份儿上,也该喜欢了。
两人说话都有分寸,听说是八福晋抬举的,都说张氏:“要记得福晋的恩典。”
张氏原就是八福晋的侍女,也是个伶俐的人。她与王氏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她清楚八福晋的底线。充分领会顶头上司的意图,是做一个下属能混得开的先决条件。
她是八福晋的侍女,跟在八福晋身边这么些年,已经看出来了,八福晋现在是想要侧室给生一个的。怀孕绝对没有生命危险。从这么些年的经历来看,八福晋也不是完全不通qíng理的人,不会因为你生下儿子就把你也给gān掉了。
张氏就没有王氏那样的心理负担。
“奴才是福晋的奴才,自当谨守本份。”
回到家里,八福晋就忙活开了:“把这院子的东厢收拾出来,拔两个丫头、两个嬷嬷照看着,许乱人去打搅了她。一应吃用,都从我的月例里扣,她的饮食从我的小厨房里出!对了,去太医院,寻两个御医来。”
八阿哥也是喜不自胜,脸上的笑是止都止不住:“看你忙成这样,照上回的例就是了。”
八福晋横了他一眼:“怎么能照上一回的例?她原只是我的丫头,身份上到底有些不同的,”说到一半,又自悔失言,“女人的事儿,你个男人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八阿哥已经高兴了一天一夜了,在八福晋的瞪视之下才调整了表qíng:“你把这事儿办完,明儿去安王府一趟……”又把原来的话重嘱咐了一回。
八福晋是不大愿意疏远了舅家的,嘀咕道:“车轱辘的话你说了好几回了,我记住啦。我又不是不晓事儿的人,这会子他们正遭着事儿呢,不能张扬,要有什么,也是等袭爵了之后再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八阿哥笑着点头了。
八阿哥当晚又体贴地陪着妻子同寝,两人说了许多对未来的美好构想。八福晋知道,八阿哥这是高兴做了父亲呢,得,自己是生不出来了,张氏又有了身孕,得赶紧给他再安排一个才好。一个儿子看着还是不保险。
次日一早,张氏机灵地起了个大早,依旧过来立规矩。八阿哥对张氏的行为表示出了满意,却没说什么。八福晋则让张氏站了一阵儿之后,就让她坐下。张氏在一张踏脚上坐下了,陪着八福晋说话。
虽未显怀,但是明天八福晋这一套折腾,八贝勒府上下竟是无人不知张氏有孕。王氏等几个侧室,实在是眼热不已。八阿哥也辛勤劳作了,她们自己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什么偏方秘法都求了,最后叫个丫头占了先。
羡慕嫉妒恨。齐齐恭喜八福晋:“福晋大喜。”
你妹!八福晋暗骂一声,眼风一扫,笑得欢畅,笑了一阵儿又严肃了脸:“这丫头如今身子金贵,谁都不许招惹她!”她敲打起侧室来了,“谁要为了拈酸吃醋弄出意外来,我饶不了她!”
发了了威,八福晋才是真的舒畅了些,对张氏道:“你回你房里歇着,旁人都散了罢。”起身换了素服,往安王府去了。
安王府连办两场丧事,玛尔浑的兄弟们还被康熙大脚开走,一时好不凄凉。最要命的是,这会儿京中都在等着大挑的结果,权贵人家的心思都不在这上头,来吊唁也是马马虎虎。
气得安王福晋大骂:“丧了良心的东西!王爷在时他们是什么样子,如今又是什么样了?”
八福晋不得不劝着她:“舅母息怒,”看看四周,小声把八阿哥的话给重复了起来,“家里刚遭了事儿,汗阿玛对先前镇魇的事qíng很是不喜。您心里再有不甘,也得等着华玘袭了爵再说。”
佟佳氏坐在椅子里,身形很是颓废:“这我也知道,可你看这上上下下,大家的眼睛都睁着秀女儿,一个个都没心了似的,谁还记得提这个?”
八福晋又给出主意,佟佳氏的哥哥是鄂伦岱,他可以提不是?
佟佳氏很崩溃地看着八福晋:“你是个不着调儿的。”有句话她没说出来,袭爵的是华玘,又不是她亲生的,这个……是吧?
两个女人又胡乱说了些丧事上的事儿,总有一点接触不良的感觉,八福晋才辞了出来。坐在车里,八福晋撩起帘子看着一片素白的安王府,心中无限凄凉。
与此同时,八阿哥在宫里却接到了随驾的通知。本次出行,命皇太子、皇八子、皇十三子、皇十五子、皇十六子、皇十七子、皇十八子随驾。面儿上,八阿哥还是欢喜地接旨了,心中却暗生警惕:老爷子这是绝对不想他再跟安王府掺和到一块儿了。
看看站在最前面的太子,八阿哥突然发现,能保他的只有老爷子了,乖乖听话,方为上策。八阿哥心中有数,琢磨着,是不是把老婆也带走?这回随驾,要把字贴也给带上了。
胤礽听了这样的安排,颇有些无语,老爷子越老越疼小儿子了。从十五阿哥开始,这些皇子们都没成婚领差使,跟着驾出行,就是上全程陪同,八阿哥、十三阿哥中途恐怕要被换走。
又想,老爷子对王嫔母子,真是疼到心坎儿里了。这么想着,胤礽的心里升起一丝不痛快,又压了下去。唉,汗阿玛也知道老三和老十三是王不见王了,这两个积怨已久,如果在同一场景里出现,总能让氛围变得诡异,所以如非必要,老爷子也不把这两只给放到一块儿。
这俩就是死结!十三如果原谅了老三,那就是对生母不孝。老三……还能怎么请罪呢?
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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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子在琢磨自家兄弟、琢磨他汗阿玛的时候,太子妃已经到了宁寿宫。
皇太后已经在招手了:“快来快来,有好事儿。”
淑嘉近前坐了:“到了老祖宗这里,自然都是好事的。”
“那是!”皇太后很是得意,像小偷似的对淑嘉招了招手,“我跟你说,十五阿哥的事儿,准成!”
“这还真是好事儿呢,我得办两份子礼,却只能喝一场喜酒。”淑嘉故作不满状。
皇太后像是被戳到了笑点,笑个不住:“你呀,怎么能小气了呢?”笑了好一阵儿,才对淑嘉道,“我这里还有一件好事儿,只是现在还不能说。原本想叫你看看的,皇帝等下儿又要过来。你过两天再来,到时候就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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