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主流清穿_我想吃肉【完结】(4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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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是个坚定的改革派,国家名义上是他的,他得把日子过下去。他先问雍王:“括隐的事qíng办得怎么事了?”
雍王是他兄弟,一家人,除了“夺嫡”,在旁的事qíng上基本上与他保持一致,又是直接负责人,所以比胤礽还急:“才得三分之一。下令的时候已是秋冬之季,底下人忙着收今年的租赋。小民在jiāo税的时候,如何肯上报多余的田产人丁?”言下之意颇为愤愤,“今chūn臣弟就盯着这件事qíng,看他们要如何弄鬼!”
胤礽听得也是大悔,忘了这一件事qíng。李光地给想的借口只在动乱地区适用,其余如江浙一带,谁会在要jiāo税的时候说“我家还有几百亩地没算进去,我给你多jiāo点钱”的?
括隐,越是在经济水平不太高的地方越好弄,江浙一带就颇为难行。江浙一带几百年来教育水平都在全国拨尖儿的,聪明人多、有特权的人也多,叫他们如实申报财产,实在是困难。
另两个皇室成员由于年幼,资格不够,只是旁听。
马齐作为统治阶段里地位比较高的一员,对于改革税制增加收入是赞成的。要知道,这些税里有很大一部分是拿来给旗人发生活费的。马齐是旗人,除了关心国家,他是相当关注自身所处的利益集团的利益的。
他也是一直关注这件事qíng的,此时说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圣上既要降不世之隆恩,盛世滋丁,永不加赋,就要弄明白到底有多少人受了这恩惠。再者,本次括隐与历代不同,括的不只是人口,”反正括出来了他们也jiāo不出来,“还有田亩。田亩多了,丁银摊到每亩田里的就少,需缴税也就轻。”田亩多了,国家收入也就上来了,大家的生活费就有保障了。
胤礽连连点头,对雍王道:“这件事qíng你盯着,勿要在今夏之前弄出个大概来,旁的地方便不要紧,苏浙一带是财赋重要,那里的人丁田亩一定要弄明白了。再择一地,先试试,试好了,遍行全国。”他说得很有气慨。
雍王慨然应喏:“臣弟明白。这摊丁入亩,也要分几样,江苏与甘肃就不能一体。西北产粮不如江南,这丁银之摊派,也要分qíng形。”虽qíng急,他也不是急昏了头,还是有仔细计较过的。
胤礽点头道:“正是。”
施世纶对于免去丁银是赞成的,而且,剩下的丁银是分摊到田产税里的,谁有地谁jiāo钱,这是施世纶很满意:“如此小民赖陛下生者多矣!”他为人正义,而且这份子正义也是有底气的,他爹是靖海侯,施琅。
李光地闷不吭声,听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心里却是大急。听他们这意思就是叫士绅也跟着jiāo税了?你妹啊!找骂啊你们?!
李光地本以为他们是说出来过过嘴瘾的,没想到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儿了。去年年底他不过说了一句“江浙地灵人杰,多出进士,在朝为官者亦不在少数。括出来了隐田,还能收他的不成?括出来的隐户,他有钱缴丁银?”
结果这几个人还真听进去了,不但听进去了,还拿出应对方案来了:没钱缴的就先放一放,有钱人得出血了!
坏喽坏喽,李大学士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他就告老还乡了,现在掺和了进来,真是晚节不保!
你查出隐藏的田产、户口就得了,下面还要征税?这年头读书人、官员是有特权的。你当了秀才,自己就免税,如果是进士或者是官员,能保家中一人到N人不等免税,此外还有部分财产不征税的特权。
你现在要收回他们的特权?几百辈子没jiāo过税了,现在要从他们的口袋里拿钱?有几个会心甘qíng愿的?他们还有知识有文化,有社会地位,还能影响舆论。
读书人的嘴啊,比泼妇还凶残的。泼妇也就是骂骂街,骂完就完,她也不能把你怎么样。秦桧、严嵩等人,名声是怎么坏的?还不是读书人没事gān,只好写书来骂,一代人两代人N代人只要书还在,就有人看,看完了就会流传。
到时候这间屋子里的人,一个也跑不掉,统统要被骂死!李光地心里明白,所以在这件事qíng上头,他从来都是只打黑枪,态度极其不坚决出主意也不肯很用心。现在看qíng况不对,不能再划水了,只好挺身而出说明真相。
“此事急不得,”李光地想了一想,在这件事qíng上他看得更透彻一点,人老成jīng,岁数不是白活的,这事儿要是明着gān了,名声就臭了,“看来是必要士绅一齐纳粮完税了?他们如何肯依?又如何显得国家优待仕林?为官俸禄本就不多,再要纳粮完税,他们不肯出仕又怎么办?又有一等读书人,自恃有才华,得一功名。现在要他们与民夫一般待遇,心中如何肯服?臣只恐物业沸腾。”
我可把后果说出来了,皇帝,您惦量着看吧。想改革,行,做好挨骂的思想准备吧。
最主要的是,施世纶在民间树立了几十年的口碑,士林说他不好,小民不肯信,他还是侯门之子,算是有背景有靠山。其余几个人不是皇室就是满洲贵族,人家……就算改了,也不jiāo税。国家保护旗人,这是基本国策不动摇!身上还有文字狱这道护身符,不给骂。
剩下挨骂的就一定是李光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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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礽兄弟俩一开始还真没想到这个,他们心里,皇权至上,管你农民还是士绅,都是我家奴才。有了这个思想,就不是什么事qíng都能考虑周到的了。此时听李光地一说,兄弟二人也是一怔。
静默只有那么几秒钟,雍王问李光地:“难道还有旁的办法?现在国库是个什么qíng形,你不知道么?兼并愈烈,几年了,税总是收不齐,必得改了。”他们乐意也得jiāo,不乐意也得jiāo!
这“免逋赋”都免了几年了?所谓逋赋,就是拖欠国家的税,年年都有拖欠的,显然是收不上来的。皇帝免这部分税,其实就是做个顺水人qíng,也是显得账面上好看一点。
我管你骂不骂,老子吃饭最要紧。你骂了又能怎么样?文字狱砍了多少颗头?都是砍的读书人。开国之初杀了多少人,很多都是江南百姓。我就是要这样gān,你能怎么样?旗人无疑不会反对本次改革,因为不触及他们的利益,与此同时他们的利益还会得到保护。
李光地默,国库的qíng况他也知道的。张三有两亩地,过不下去了,正好,李四有身份,可以免税。张三就带着老婆孩子和土地,挂到李四名下,号称是李四家的奴仆,地也是李四的了,从此只要给李四jiāo点保护费,再也不鸟国家。张三就一口咬定过不下去日子,田也卖给李四了、人也卖给李四了,有文书作证,你能奈他何?
这世上不止一个李四,也不止一个张三。
在座的诸位,是无法“打土豪分田地”的,如何抑兼并?
想多收税,只好从李四身上收。李四是……统治阶级的一员/基础。他们如果不想出钱,那么就会隐藏土地财产。所以在改革之前要先括隐。
施世纶更狠,直接道:“李大学士说话了,臣也不能揣着明白当糊涂。本朝制度,旗人也是免税的。”到时候大家把田地都挂到旗人大族名下,国家还是收不到税。
也是看着胤礽年轻,他才说这话,换了康熙,他是万万不会说的。青年皇帝与老年皇帝的最大不同这会儿就出现了,年轻人有gān劲儿,敢于打破一些常规。
“还得防着投充,断了念想,才不致日后难于举措。”
穆和伦是户部满尚书,一直不说话,此时不乐意了:“旗人从龙入关,与民人本就不同。”
马齐看看穆和伦,张张嘴巴,又合上了。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财产税是必须收的。就说他们家吧,也是因为他们家男丁争气,从入关开始,家庭财富一直在增加,这些都是不上税的。其他满洲大族他不知道详qíng也能推测一二。
单个儿从自家立场看问题,不收税当然是好事儿,生产成本低,有利于扩张和竞争。马齐现在又算是入了中央政治局的人,想事qíng就要带一点大局观。这大局观一带入,就能看出问题来了:如果大族扩张,再加上免税条件,就会侵占国家税收,弄得朝廷弱而大族qiáng。
本来这没什么的,咳咳,大不了换个皇帝什么的,大族还是大族。可是吧,满洲是少数民族,本来人就少,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旦内部失衡,国家财政破产,朝廷崩了,大族再有钱也只是肥羊,到时候大家一块儿玩完。
胤礽擦擦嘴巴,抹去那不存在的一口鲜血:“知道了,雍王与施世纶接着盯括隐的事儿。马齐、穆和伦,你们两个商量一下,丁银如何摊入田亩,雍王所说很是要紧。”
不提限制投充的事儿,穆和伦就挺高兴了,痛快地答应了。这件事qíng上面,是旗人地主占了便宜,民人(非在旗人员)免税的特权被剥夺了,旗人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趁机可多得一些人来投充。
看了施世纶一眼,穆和伦压下了心中的得意,施某人也是不好得罪的,占了便宜就不要再卖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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挥退众人,胤礽又剩下了自己,改个革,怎么就这么难呢?这还只是在讨论阶段就讨论出一堆绕不过去的难题,真到了实施阶段,可怎么是好?作为一个旗人皇帝,维护本集团利益是必须的,处理长远利益与眼前利益也是麻烦的,同样的,得罪读书人也是很可怕的。胤礽挠了挠桌子,思索半晌也没有“灵光一闪”。
税一定要收,税税税!弄了半天,都是银子闹的!要是能开条财路就好了。
胤礽在屋子里踱步,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墙上那幅米珠的挂屏。太平有象。
眼下可不太平啊!
这挂屏是皇后给的,听说是老九孝敬的。
胤礽突然嫉妒起他九弟来了,老九活得多简单啊,最让人眼红的是他还越来越有钱。
国家整体经商固不可取,如果从商业活动中增加一点国家收入呢?胤礽摇了摇头,国内关卡其实不少了,再加税,行商变流民比农民起义要方便得多了。
不行,心里还是不舒服,正好老九还在宫里住着,把他拎过来说说话,蹓蹓他也是好的。
“叫九贝子来。”
九贝子chūn风得意,不参政,大家对他依旧称得上尊重。他二哥现在还支付着他一家子的生活费,对于他圈钱的行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默许了。仗着身份,允禟在策划经商的过程中没少使用特权、以势凌人,但是只要不闹得太大,胤礽也就忍了——总比老三那里指使门人索贿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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