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从来不知道,东南居然比西北还难搞定。
经过休养生息的准部又不安生了,大策凌敦多布即便不乐意,还是遵从了噶尔丹策凌的安排与小策凌再次犯边。岳钟琪有事qíng做了,为了速战速决,大约也是为了节省军费,胤礽还派了蒙古诸部参战。
侥天之幸,他的妹夫兼未来亲家策棱发挥得不错,配合岳钟琪的行动,耗时三个月,打赢了这场战争。也使得大策凌坚定了求和之心,再也不肯由着噶尔丹策凌乱生事端了。
胤礽顺势议功,给亲家提成了亲王,也使女儿的婚礼多了几分光彩。眼看着妻子越来越放松,胤礽也觉得自己办了一件好事。成衮扎布是他见过的,小伙子长得挺jīng神,办事也老到,颇有乃父之风。
策棱前脚从前线回来升了职,内务府就汇报,公主府建好了。翻翻日历,可以放定了。
自古考察新女婿有各种各样的方法,依照考官身份的不同选取不同的考题与评分标准。淑嘉看的就是:这小子是不是女儿能够应付得了的,这一点她深有体会,有时候不在乎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要看妻子能不能影响得了丈夫。那啥,她家这个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胤礽看的是外甥的能力与人品,女儿虽是公主,还是要看丈夫学不学好的。像成衮扎布的妈,死了多少年了,因为策棱人品能力都是上佳,依旧念着妻子的好,还为国立有大功,死了还要追封为固伦公主。女人,还是要靠男人的。
弘旦等兄弟的想法就简单得多了:一、对妹妹好(这似乎是必须的);二、忠心为国。
这就行了。
成衮扎布涉险过关。
人逢喜事jīng神慡,小两口婚后过得还算不错。公主下嫁,先是要在京里住一段时间,然后才是返回旗地的。在驻京的两个月里,可是苦了帝后二人了。召小两口入宫频繁了,怕耽误了两人培养感qíng。不叫进来看看呢,又不放心。派了耳报神,怕女婿误会,不派,还是不放心。
在女儿结婚的这头一个月里,帝后二人的一个固定话题就是:不知道女儿过得怎么样了。
娶儿媳妇他们有经验,也不担心儿子,嫁女儿虽不是头一遭,嫁掉亲生女儿却只此一回。不说淑嘉了,就是一直认为君为臣纲,做臣子的应该认真侍奉的胤礽,也是有些坐卧不宁。
这是一项新奇的经历,不但帝后新奇,连成衮扎布也觉得新奇。他的岳父(岳母没能见着几次),待他好像有些奇怪。亏得成衮扎布比较懂事,与乌云珠处得也不错,还有着“公忠体国之心”,胤礽怎么样他都接受了。
有一个不娇气也不俗气的老婆,成衮扎布觉得有一个奇奇怪怪的岳父也是可以接受的。
眼见得女儿女婿琴瑟和鸣,胤礽放下心来。
世间的事qíng就是这样,一件事qíng顺了,必有一件不顺的事qíng在前面等着他。
女儿都嫁了,来自地球另一面的遥远国度终于传来了消息,他们乐于传播科学文化知识,双方的礼仪问题谈不拢也没关系,不见皇帝就不见,跟首相谈也是可以的,只要把双方都关心的问题给解决了就行。但是……你们得把我们的称呼给改一改啊!还有,咱们通商的事qíng要怎么办呢?
胤礽这一边,才一年多的时间,船也没造出多少艘适用的来,正等着学习先进经验呢,又不想失了气势。左右为难。南洋的局势他放不下手去,毕竟本国人民被绑架的事qíng大家都知道了,荷兰人是死活不肯把这些廉价又好使的劳动力还回来的。两国在印尼那一片群岛上各据一半,来回折腾着。年羹尧正等着中央给军火。
年羹尧需要战争,而且必须打下去,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拖更多的人下水。他宁可自己少捞一点油水,也要让京里的人尝到甜头,知道这场战争打下来的益处。用事实告诉皇帝,打了南洋,你是开拓之君,也会使国库丰盈。告诉大臣,南洋油水很足!
僵持之际,他还想尽办法把好东西往京里运。诸王大臣里很有一些被实惠打动了的人,不管对年羹尧的看法如何,对南洋都是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拿下来。与此同时,他们还有一个更大胆的建议:移民实边。
咳咳,且不说爪哇算不算天朝的“边”,就算要移民过去,也得把地方安定了下来啊!
提议者却另有观点:移民过去,咱们的人多了,那地方自然就稳定了。他们在那里耕种,连后勤补给都有了。至于移什么样的民过去,咱们可以制定优惠政策的。
比如“凡在贱籍者,过去耕种了,不但开垦的荒地归自己,还可以除贱籍,归为良民。”
又比如“凡二十丁抽一丁携家南下,免赋,其在中土之亲族,再免一顷之田赋。于南下之民中择其官长。”
都是诱之以利。
这两项都是制定者很体恤民qíng的规定了,按照惯例,却是根本没有征求广大人民群众意见的。国家不需要向人民作过多解释,就是这个时代的国qíng。
这是胁之以威,因为你去不去不是你自己说了算的,而是国家说了算。
头一条,都是贱籍,也没什么人会为他们说话,去了也就去了。后一项却是厉害,他利用的是族权。这个年代,一个人的生老病死,无不与宗族息息相关。一个人想卖田产,宗族有优待购买权,族产祭田即便抄家都不用罚没。二十个人里出一个,余下的十九个人就是受益者。族长gān不gān呢?族人们支持不支持呢?
一船一船的人被拉到了南洋,慢慢地定居了下来。万事俱备,只欠着西洋技术这一道东风了。
坏就坏在这道东风上头了。
朝廷不得不接受欧洲友好邻邦的“建议”,凡在公文行文之中,不得以“夷狄”称之。又允许英国人在广州、宁波、厦门三地通商,也同意协定税率。不过由于胤礽心里不舒服,朝廷上下心里都不舒服,在协定税率的时候,他们授意,让商人去谈判,砍价砍得血ròu横飞。
终于一切飞快地谈妥了,双方都以为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们给的图纸,不是最好的。”
朝廷还是有一些专家的,不会造,倒是会看。至少,与朝廷jiāo手的舰船长得不是这个样子,看起来比这个尺寸要大,而且火力配置也猛得多。
这些洋人是靠不住的!刻意保持礼仪之帮风度的地群人被扇了一记耳光,从此务实了许多。
两相比较之下,倒是本国人民显得面目可爱得多了。许多事qíng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改变着。
这些都是后话了,当务之急却是造出先进的舰船、火pào来。胤礽不得不投入大量的资金进行研发,东南沿海已经不是可有可无,在与西洋诸国的接触中,他明显地感受到了压力。一架地球仪被摆进了乾清宫的东暖阁,他得了空就要看上一看,世界如此之大,我们并非中心。
这个时候,中国与世界先进科技水平的差距也没有那么大,甚至可以说,我们并不算是全面落后的,现在醒悟来开眼看世界,还是非常及时的。
————————————我是五年之后的分割线表打————————————
荷兰在欧洲承受着英国的巨大压力,又由于补给线过长,终于在南洋一溃千里,荷兰东印度公司股票大跌。
年羹尧终于可以松下一口气了,他是首倡此事的元凶,却因为一时没有接替他的人手而留下来看到了最终的结果。仗既然打胜了,他也就得了一个不升不降的结果,只不过被换了一个地方做官而已。
两广、南洋,这片可以预见肥得流油的地方,从此和他说再见了。他本人被调到了关外,荣任盛京将军。
南洋一片丰袤的土地,五年开发过后,却出现了一个大问题:缺人。
土著们在年羹尧手下可不好过,看不顺眼就杀杀砍砍的,就没剩下什么人——荷兰人补给线太长,人手不足用,当然要招募土著。年羹尧本身着急上火,自然是怎么利索怎么gān,以消灭敌人有生力量为目的,对“蛮夷”从不怀柔。
劳动力的匮乏使得朝上诸公不得不正视开发需求与开发进度之间的矛盾。弘旦看中南洋正是为了剩余劳动力而来的,他推出了一个庞大的移民计划:允许自主移民。
只要jiāo少量的手续费,就可以举家迁往南洋。南下人口必须保持男女大概一比一的比例,以保证可持续发展。抽调一定比例的政府官员往南洋任职,有南洋经历的官员在晋升上予以优惠。同时,抽调一定比例的旗人前往南洋,允许携带家丁垦荒。
如果这个计划是在五年之前提出来,一定不会这么顺利,现在有先一批的成功经验,又经过五年的战争,举国皆知南洋的重要xing。对于旗人来说,祖先们具有冒险扩张jīng神的血液似乎又在骨子里复苏了。不少人蠢蠢yù动,甚至有向吕宋伸手的意图。
他们看中的不是那里产稻米,而是矿山!那不止是值钱,而是本身就是钱!
又有,东西方的中转贸易,必须经过那里落脚,又是无限商机!不gān的是傻子!
淑嘉对于国本政客的认知还是错了,政客们的纯朴与她认为的纯朴是两个概念。政客们的纯朴,乃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朝上的大爷们在实力膨胀的时候,也有主动挑衅的时候。但是,很多傻子却跟着政客们吆喝,我们是君子之邦,然后举国上下都这样想,事qíng才被搞坏掉的。
这个朝廷似乎又回到了建国初期,在战争中寻找到了乐趣,找到了战争的真缔。
胤礽很高兴,他终于解决了南洋的危机,也给国家打开了一片新天地。并且,在这战争+移民的过程中,旗人与民人前所未有地接触了起来。旗人不擅海战,人口又少,但是国家扩张到的地方,就必须有旗人在,否则在亲贵那里通不过。
在这样的qíng况下,提出扩大八旗规模,也就不是那么不好理解的。八旗本身就有汉军旗,胤礽忽然想到了这个汉八旗设立之初的妙用了。这个八旗扩大化,却不能失之泛滥。
他只用了一招,算是预备役编制,只免赋役,不发粮饷。
如此扩大着下来,旗汉之间的界限是不是就会越来越模糊?等到全民入旗的那一天,他是不是就是真正的整个天下的共主了?
胤礽的心剧烈地跳动着。
淑嘉很高兴,她对于这个国家的qiáng盛的渴望之qiáng烈,恐怕要胜于这里的每一个人——只有她知道百年屈rǔ这四个字。并且,胤礽的政策让她看到了希望,一个“和平演变”的希望。改革不是田园诗,不是月光曲,却也不必一定伏尸百万,流血漂杵。
弘旦也很高兴,拿下南洋,他初步解除了人口过剩的后患,通过计划移民,他也赚足了政治资本。
亲贵们很高兴,又有一处发财的地方了。
百姓们不太高兴,背井离乡的人没几个高兴的。不过好歹有一口饭吃,据说有些人的亲戚在南洋混得很不错,一个人能得好几顷田,还风风光光回来祭了一回祖——不用说,这个主意是皇后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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