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纸的哗哗声立刻消失了,张玄在安静中吃完了饭,洗完澡躺到大chuáng上,旅馆的服务设施其实还不错,只是gān面包配饮科吃得实在不舒服,张玄躺在chuáng上,有点怀念聂行风的厨艺了,接通手机电源,很可惜,聂行风遵照他们的约定,没有给他联络,几封简讯和来电都是侦探社的同事。
张玄有点失落,还有一些不安,是老屋留下的怪异杀气造成的,他不肯定聂行风是不是真的去过老屋,但既然聂行风没捅破,他也只能当不知道,这不算是欺骗,只是因为担心而做出的善意隐瞒,但还是让人心里不舒服,他对聂行风怎样,聂行风应该懂,但聂行风对他的心意,这一刻他突然不敢肯定了。
左思右想想不通,张玄郁闷地关了手机,把头闷在枕头里bī自己睡觉。
好不容易才睡着,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传来沙沙沙的脚步声,声音由远而近,张玄很熟悉,知道那是有人过世,无常锁魂来了,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可是声音越来越响,还伴随尖叫声和锁链击打声,他终于忍不住了,无常索命又不是天师捉鬼,需要在半夜上演全武行吗?
睡不着了,张玄气呼呼地跳下chuáng,推门出去,跑到走廊上,攀着栏杆往外看,正好看到下面几个模糊难辨的身影将一只鬼按住,像是怕他跑掉似的,在他全身缠上了锁链,却还是镇不住他,恶鬼大叫着不断挣扎,还好没多久,黑暗中白影闪过,白无常及时赶到,一掌拍在他眉间,恶鬼这才消停,脑袋垂下停止了bào怒。
张玄看恶鬼全身血迹斑斑,胸间破了个大dòng,鲜血不断从心脏被挖出的部位流出,顺着铁链流了一地,看来是个才死不久的鬼,死状这么惨,难怪不肯随鬼差上路了,不过几只鬼抓一个魂抓得这么辛苦,还是太夸张了,他冲楼下摇摇手,说:「小白无常,你的属下,越来越有出息了。」
「啊哈,这么巧!」
一身白衣是白无常最重要的标记,一年四季他都白衣不改,听到招呼声,他抬起头,像是刚发现张玄似的,把噙在嘴上的香烟拿下来,露出惊讶的表qíng,这过于作戏的反应让张玄几乎想跳下去揍人,还好白无常先发问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
「碰巧,」张玄跟白无常认识很久了,说话没什么顾忌,问:「你亲自出马,看来这只鬼很难搞?」
「是啊,死得惨的鬼不少,但像他这么bào力的可不常见,」说到这里,白无常眼睛一亮,香烟歪叼在嘴上,问:「你不会是为了这案子赶来的吧?」
「不是,我来散心,不过如果有人不介意出钱,我就不介意出手。」
「这笔钱我可以出的,兄弟,最近我为了这些事可忙翻了,帮帮忙吧。」
「纸钱吗?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白无常被张玄的吐槽噎了一下,上下打量他,突然嘴角勾起,香烟在暗夜中闪烁出鬼火似的荧蓝光芒,张玄被他笑得发毛,正想问他在打什么鬼主意,身旁传来脚步声,钟魁听到声音跑了出来,看到站在下面的几个人,问张玄。
「你的朋友?」
张玄一楞,惊讶地看钟魁,他穿着短袖睡衣,像是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恍惚,忍不住反问:「你看得见他们?」
「看得见啊,刚才声音好大,我就被吵醒了,你们怎么这么晚还在外面聊天?」钟魁边说边友好地冲白无常摇手,又对张玄说:「还是请你的朋友上来聊吧,免得被人投诉。」
「看得见,那就是活见鬼了,」看着钟魁,张玄觉得他作为天师的常识再次被打破了,指着他,问下面的白无常,「小白,你看得见他?」
刚才钟魁一出现,白无常就看到了,现在被张玄问到,他神qíng有些古怪,把吸了一半的香烟抽出来,攥在手心里狠狠掐灭了,低声嘟囔:「张玄,我就知道见到你准没好事!」
「喂喂,别走啊,到底看不看得到嘛?」
离得太远,张玄没听到白无常的嘟囔声,见他突然不理自己,带着人掉头就走,急忙追问,钟魁也很好奇,盯着那个被绑的人,说:「他们为什么绑人?咦,那个人我好像在哪见过……」
被铁炼锁住的鬼背对着他们,钟魁看不到他的长相,只觉得背影有些熟悉,张玄在旁边惊讶地听着他嘟囔,白无常也罢了,他那几个手下都一副yīn沉沉的死人脸,身影在街灯下时隐时现,这种qíng况下,大多数人难道不该惊声尖叫吗?哪会有人去考虑是不是认识,这家伙不是眼睛太近视就是神经太粗壮,俗称不怕鬼。
但下一秒张玄就知道自己想错了,像是感觉到钟魁的注意,那个被白无常拍了一掌而神智模糊的鬼突然抬起头向他们看来,直勾勾的眼神让钟魁一抖,再看到鬼影脸色惨白,胸前被血浸透时,他两眼一翻,向后仰天倒下去。
「啊!」D_A
要不是张玄反应迅速,及时扶住了钟魁,只怕他后脑勺会撞出个血窟窿,等他扶好钟魁,再想询问白无常时,发现楼下鬼影都已经消失了,周围重新恢复了夜的寂静。
张玄扶住钟魁,连摇了几下都不见他回应,张口正要叫汉堡,才想到汉堡被他卖掉了,心里有点后悔,虽然那只鸟长舌又啰嗦,但还是可以派上用场的,就比如在当下人的时候。
没人帮忙,张玄只好自己出力,把钟魁扶回房间,扔到了他的chuáng上,钟魁晕得很彻底,就连张玄放他躺下时故意撞他的腰眼,也只是换来他几声呻吟,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张玄当天师这么多年,普通人见鬼后的各种反应他都见识过了,但像钟魁这种悄无声息昏厥的还是头一个,看着躺在chuáng上不知是昏迷还是睡觉的人,他忍不住吐槽——怕鬼的同学都该向钟魁学习一下,天大的事只要晕过去,就没事了。
现在反倒是他自己,先是被鬼吵,接着又照顾人,等回到房间躺上chuáng后,他已经一点睡意都没有了,汉堡不在,也没人陪他聊天,那只鸟现在一定很得意地在宠物店里作威作福呢,他不无怀疑地想。
在chuáng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后,张玄终于放弃了跟睡魔较量,仰面躺着,瞅瞅很安静地缩在天花板上发呆的yīn魂。
「帅哥,既然大家都睡不着,不如聊聊天吧,有什么鬼故事,讲来听听。」
这次张玄冤枉汉堡了,虽然主观意识上,汉堡很希望在宠物店里称王称霸,但现实终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牠被卖掉了,以两万元成jiāo,然后被女人提到车里,随手一扔,丢到了车后座上。
真是个没礼貌的人类!
汉堡随着笼子的滚倒也滚了一圈,头有点晕,牠晃晃脑袋站起来,觉得跟这女人相比,张玄温柔太多了,至少他在拿鸟笼时没这么粗bào过。
笼子外的布帘落下了,汉堡看不到外面的光景,只听到车启动起来,向前开去。
开车的途中,女人打了很多通电话,但都是没说几句就被挂掉了,到最后演变成完全接不通,显然对方不想接听她的电话,女人在骂了几句不雅的话后将手机扔开了,很气愤地用力按车喇叭。
这世上失恋的人可真多啊……没事做,汉堡无聊地靠在笼子上发表感叹。
没多久,车停了下来,汉堡听到车门打开的声音,女人匆匆离开了,牠急得大叫,就算下雨,气温还是很高,牠要是一直被关在车里,多半会变成烤小鸟的。
还好女人听到牠的叫声,转身回来,从车后座把鸟笼提出来,没好气地说:「吵死了!」
眼前一亮,笼帘被掀开了,汉堡看到眼前有栋很气派的小洋楼,这是女人的家,不过里面很冷清,像是只有她一个人住,汉堡一进去,就感觉到空气的yīn冷和隐隐流淌的怨气,yīn气是牠喜欢的气息,但绝对不适合普通人,牠忍不住看看女人,又看她小指上的尾戒印记,印记又黑了一圈,牠怀疑yīn气是不是这个怪异印记带给她的。
回到家,女人没像在外面那样撑面子,jīng神瞬间萎顿了很多,将鞋随便踢开,进了客厅,汉堡惊讶地发现,客厅的一面墙壁居然设计成鸟笼形状,造型各异的鸟笼连在一起,笼子或大或小,里面摆放着装饰用的小山和树枝糙坪,下面是食盆水盆,甚至连秋千都有,这用人类的价值观来判断,就是大别墅了吧,至少能把鸟笼设计得这么用心,证明主人是相当喜欢鸟的。
女人把汉堡提过去,打开笼子门,抓住它,随手扔进了它羡慕的大别墅里,看到它欢快地跳到秋千上蹦来蹦去,不屑地哼了一声。
「真是乡巴佬,要不是你长得跟他那只死去的宠物有点像,他恐怕看都不会看你一眼……廉价的东西,不管再怎么包装,都是廉价的。」
被称作乡巴佬,汉堡火了,正要反唇相讥,听到女人最后一句话,火气立刻平了很多,原来是她在感叹自己的身世啊,算了,它大人有大量,不跟个失恋中的人一般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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