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回魂了,不再需要那个帮他聚魂的法阵,张玄拿出口袋里的小木人,冲还在狰狞狂叫的陈悦书扬起木人,冷冷问:「这是你想用来困住替身的东西吧?你攫取别人的寿命,怕泄漏出去,居然想把他的魂魄拘在木人里,这种恶毒的做法亏你想得出来!」
「我本来是想留他一命,把他弄进狗身上的,是你们破坏我的好事!再说木头的寿命有什么不好,只要没人管它,这块木头就可以永远活下去!」
振振有词的回答,仿佛他才是受害者,张玄冷笑,难怪小狗会被留下,原来是借寿用的。看着陈悦书不甘心的模样,他说:「既然你这么想得到永生,那我就成全你。」
说完,他握住木人心口上的定魂钉,看到他的动作,陈悦书发出恐惧的尖叫——「不!」
铜钉被拔了出来,失去了定魂的作用,血液迅速将木人全身笼罩,发出通红光芒,上面本来写了牵引少年魂魄的法咒,但少年已经复苏,法咒对他无用,而这里只有陈悦书一个人是魂魄状态,所以任凭他尖叫挣扎,都无法逃脱咒语的力量,终于汇成一缕白雾,被完全吸进了木人身上。
乔和魏正义都是头一次看到这种借寿仪式,好奇地凑过来看,就见木人被陈悦书的魂魄占据,脸庞变得狰狞,嘴巴张大,一副即将冲出来怒吼的状态。
「要怎么处理它?」
面对魏正义的询问,张玄轻笑一声,将木人掷入火中,看着它被大火吞噬,他冷冷说:「生,是相对于死而言的,永生,也许就是永远的死亡,如果这就是他追求的希望,那我要说,他达成所愿了。」
远处传来警笛声,魏正义跑去抱起少年,准备先送他离开,谁知他刚转过身,就听身后传来震天巨响,楼栋在火光中崩塌了,全身被火烧灼的恶shòu从塌陷处窜出,扬爪向他们抓去。
戾shòu快如疾风,魏正义离得最近,眼见利爪就要震在他的后心上,乔扑过来将他撞开,同时扬起钩明侯,向恶shòu爪上劈去。
一只shòu爪被劈了下来,乔也被庆生的脚掌踏住,要不是张玄及时用索魂丝将妖shòu利爪扯住,只怕他的胸骨会被踏得粉碎,魏正义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趁聂行风和张玄拦住凶shòu,他急忙把乔扯到一边,大吼:「你疯了,谁让你来逞英雄!?」
「我……」
乔想说他哪有逞英雄?他只是无法容忍魏正义死在别人手上,可话还没说出,一口血先喷了出来,庆生那一爪伤到了他的内脏,疼痛让神智变得模糊,隐约听到魏正义在身旁叽里呱啦的乱叫,却听不清是什么,恍惚中他只记得自己说——「我要你欠我的,这一辈子都还不清,魏警官!」
第九章
庆生受了伤,变得愈发凶残,狂叫着向聂行风和张玄踩踏,又不断甩动长尾,尾巴所到之处,力量之大,脚下石板被直接震碎,张玄几次想祭索魂丝,都被它的凶气拦住,正捉襟见肘的时候,就听叫喊声传来,魏正义手握两柄钩明侯冲向庆生,挥刀一阵乱砍。
被他不要命的打法震到,庆生向后退开,再加上身上几处受伤,它身形渐渐变小,却吼叫不断,看到它刚才被乔斩断的shòu爪重新长出,张玄气得骂了句脏话,担心魏正义受伤,他正要再冲上前,被聂行风拉住,对汉堡叫:「把这里所有灯都打开!」
汉堡飞走了,张玄急忙看地面,叫道:「没影子,你就算打开天灯也没用啊。」
「有一招也许可以试一下。」聂行风看了看周围,问:「刚才你有开枪吗?」
「没有,就一颗子弹,没舍得。」
「好,过会儿我让你开枪你就开,对着他的影子。」
「欸?」
张玄正想问没影子,他怎么杀妖?不过还没等他开口,眼前骤然一亮,汉堡把室外照明器具全打开了,偌大院落被照得犹如白昼,张玄禁不住眯起眼睛,恶shòu也被晃得一阵狂吼,魏正义趁机将黑白两柄钩明侯并握在手里,高喝声中割断了恶shòu的前爪。
前爪被断,恶shòu向前扑倒,身形再度缩小,似乎看出不敌,它想寻机逃走,却被光亮阻住,聂行风冷声喝道:「现在想走,晚了!」
刺眼光亮下他举起犀刃,透明刀身接收到四方传来的光芒,汇聚成一道耀眼光束bī向庆生,庆生顿时发出惨叫,摇摆着身体妄图逃离犀刃之芒,又屈起脊背想向聂行风发起攻击,摇摆着身体动不了,大家就看到随着光亮愈来愈qiáng,一道黑影从庆生身上慢慢移到了地面上。
张玄就在等待这个机会,一见影子浮出,立刻对准它的脑袋扣下了扳机,瞬间,震耳yù聋的吼声响起,庆生随着影子的消散跪了下来,聂行风怕一枪打不死它,追上去,扬起犀刃又向它脖颈劈下!
影子的头颅跟身体分了家,庆生实体身躯的头也滚落下来,顺着地面骨碌碌滚到一边,它庞大的身躯轰隆倒地,震得地面一阵颤动,张玄将燃起的道符抛向它,口念祈火咒,就见金光腾起,火焰将巨shòu笼罩,转眼间便将它焚烧得gāngān净净。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种恶是杀伐之神无法消灭的,」望着眼前翻腾的火焰,张玄木然道:「那杀伐者本身呢?又有谁能灭掉?」
「你说什么?」
聂行风没听懂张玄的话,但这张过于沉静的脸庞让他变得陌生,聂行风急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张玄回过神来,眼神幽黯,反问:「我说什么了?」
「没什么,你只是累着了。」
脚步声传来,大批员警涌进了花园里,聂行风顺手取过张玄手里的枪,放进自己的口袋,走到乔和少年身边,等待员警和医护人员的救助。
萧兰糙和银墨兄弟也赶来了,看到烧成一团的楼房和院子里的火圈,他惋惜的说:「晚了一步。」
很想问他们是怎么杀死庆生的,但看看杂乱láng藉的现场,还有身受重伤的两个人,萧兰糙把话咽了回去,吩咐手下协助救火和清理现场,对聂行风说:「你们先回去休息,这里我来处理。」
不得不说,萧兰糙在许多地方还是很善解人意的,虽然他这样做有他的目的,但在很大程度上给他们提供了方便,有萧兰糙帮忙,员警们只对聂行风简单问了几句,就告知他们可以离开了。
乔伤得很重,不过他根底不错,所以跟昏迷不醒的少年相比,状况要好得多,魏正义担心他的伤,没跟聂行风同行,等救护车一到,就要陪他一起上车,却被萧兰糙叫住了。
趁萧兰糙跟魏正义说话,张玄先跳上救护车,看了下乔的伤势,又塞了两张镇痛养神的符在他手里,悄声笑道:「躺久一点,才能予取予求。」
乔已被周围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听了张玄的提醒,他微微点头,张玄跟他心照不宣,又拍拍他肩膀,正要再jiāo代几句,忽然耳边一阵轰鸣,紧接着就听到叮当叮当的银铃声飞速响起。
那是系在娃娃身上的铃铛,张玄心头猛跳,他知道娃娃出事了,顾不得再跟乔打趣,纵身跳下救护车,魏正义刚好上车,见他脸色不对,开口询问,却被无视了,张玄下车后,推开周围拥挤的人群飞快跑了出去。
聂行风追着张玄跑出宅院,见他停下脚步,抱着头迅速地左右观望,感受到他急迫的心qíng,聂行风拉住他,问:「出了什么事?你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娃娃!」张玄侧耳聆听铃声轻响,喃喃说:「我感觉到他遇到危险了……」
听说是娃娃有事,聂行风一怔,迎面看到银墨快步跑近,一个古怪的念头突然冒出来——有人知道他们今晚都不在家,所以跟他们玩了招huáng雀在后的把戏。
「跟我来!」
没时间多想,聂行风让银墨立刻用法术回家保护娃娃,又拉着张玄跑去停车的地方,可是没跑两步,手一空,张玄把他的手甩开,猛地站住了。
聂行风讶然回头,就见张玄立在道路中间,眼眸里映出冷色的蓝,没有感qíng的颜色,就像一道道绕在他手腕上的索魂丝,充满了死亡的杀气。
明白了他的意图,聂行风大叫:「别做傻事,娃娃他……」
「张玄!」
聂行风冲过去阻拦,但就在他的手堪堪接触到张玄的手指时,对方形体消失了,他抓了个空,站在原地,只感受到法力驱使后留下的煞气,他知道张玄拼命了,他为了找到娃娃,居然无视法术神力的反噬,qiáng行运功。
「混蛋!」
张玄很快赶到了银铃声的源头——离住宅区不远的一个公园里,老远就听到娃娃的叫声,他跃身追上去,就看到有人被一道黑影击倒,失手将怀里抱着的孩子甩了出去,对面正好有座石像,眼见娃娃就要撞上硬石,那道黑影迅速飞回,娃娃撞到他胸口上,他就势抱住孩子,停在了半空中,黑衣飘飘,竟是消失很久的颜开。
极度惊险的画面,娃娃却丝毫没怕,趴在颜开身上,拍着小手咯咯咯地笑:「爹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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