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前面传来聂行风不悦的咳嗽声,张玄立马觉察到了,呵呵笑着做了结尾陈词,「所以就回忆故事这个问题上我们就见仁见智啦。」
素问不知道张玄跟聂行风以前经历过什么,但可以把过往看得如此云淡风轻的大概也只有他了,听着张玄的话,他有些想念初九了——那年如果初九不闭关,也许一切故事都将不同,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想自己或许会选择一直在山上陪伴吧。
「所以那个孩子就是现在的曲星辰?」
聂行风通过后视镜看到张玄听完故事后,兴趣又完全放在了摆弄木偶上,他只好自己发问。
「应该是的,虽然跟他重遇后,他从来没提过以前的事,但……」
但是在发现自己就是曾经出现过的láng妖后,曲星辰的反应告知了一切,像许多年前那样,在紧要关头他救了曲星辰一命,可是换来的却是cha进小腹的一刀。
断断续续的画面在眼前飞快闪过,心头被刺痛了,素问急忙停止乱想,不自禁地转头看张玄,很想知道当他被喜欢的人暗算后,心里是否也是这么的痛?
但很显然张玄没去想那么多,他把木偶正反上下研究了一番,又把它身上那件所谓的衣服扒了,开始读刻在木偶上的符字,在这方面聂行风更善解人意,接下素问的话,说:「假使那是你很久以前的遭遇,那不管是索仁峰还是韩越,岁数都应该很大了。」
「说不定韩路是韩越的孙子呢,顶着爷爷的名头出来招摇撞骗。至于索仁峰,我倾向于他早就死了,我们见到的是活死人。」张玄像摆弄魔方那样摆弄着木偶,随口说:「素问你说是不是?」
素问没见过韩路,但索仁峰的确不像是正常人,他点点头,表示赞同张玄的观点。
「那这样就可以对上了,张燕桦不知从哪里找来她的道友韩路去对付银墨,谁知韩路被抓,她只好去赎人,所以韩路手里有小木头人,而被张雪山算计自杀的王四平手里也有小木人。」
「那小木人有什么作用?」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才会去问张燕桦嘛。」
张玄说得理直气壮,素问无从反驳,转头看聂行风,聂行风问:「张燕桦为什么要对付银墨?」
这个张玄回答不上来了,想了想冒出一句,「这也只能去问张燕桦。」
至于问了对方会不会回答那就另当别论了,见快到她的住所了,张玄把人偶收起,那块皮革他嫌碍事,跟手珠一起扔进了车门上的收纳格里。
第七章
张燕桦住的地方也在郊区,并且是离王四平的家很近的区域,发现了这个共通点,张玄摸着下巴冷笑:「如果说张雪山跟王四平的死完全没关系,汉堡都不信。」
在前面开车的聂行风抽空看了他一眼,很想说这关汉堡什么事,你直接说「鬼都不信」不就行了?
那是栋临近街道的独门独院的小房子,外观颇为陈旧,院子里种着观赏植物,由于植物太多,导致光线yīn暗,院门上铁锈斑驳,给人一种萧索感,联想张雪山以往的风光,这种感觉就越发qiáng烈了。
附近没有车位,聂行风只好在较远的地方把车停好,素问却没有跟他们一起下车,透过挡风玻璃看向对面那栋房子,他打心底有种抵触感,仿佛怪物跟韩越如影随形,下一刻就会跳出来一般。
「喂,你不跟过去,怎么知道韩路跟韩越是不是同一人?」张玄靠在车门上对他说:「回忆过去是享受,但过度回忆就变成自寻烦恼了。」
「不是回忆,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给我一点时间。」他需要静下心来理清头绪,否则一块块的记忆碎片会让他更烦扰。
张玄还要再说,被聂行风拉开了,将车钥匙给了素问,「别太勉qiáng自己。」
素问点点头,目送他们进了那栋房子,他将眼神收回来,靠在椅背上回想被韩越攻击后的qíng景。
场景很混乱,他只记得自己被连打两掌,韩越的道行跟他的形象完全不同,挥起的掌风远远超过了索仁峰,他的毛皮跟九尾很快都被割伤了,惊讶于一个人类的可怕爆发力,直到他再次被打倒,韩越向他挥掌时,他才看到对方的指甲弯成一个怪异的弧度,就像shòu类攻击敌人时的状态,眼瞳里杀机四溢,让里面那道菱形轮廓毫无掩藏地亮在了他的面前。
啊!
突然看到了这个可怕的事实,素问本能地从椅背上跳起来,座椅的反弹让他很快发现自己现在是在车里,感觉到气闷,他把车窗打开一条fèng,冷风chuī进,安抚了乱跳的心房,他这才想起有人在自己危险时大叫住手。
对,当时正是这声高喝拦住了韩越对他的攻击,随即一位身穿道袍的老人快步上前将韩越拉开,同时掏出道符拍在他胸前,韩越被拍到后,发出愤怒的低吼,挣扎了一会儿,终于失去神智跌倒在地上。
老人将韩越制住后,又向他走近,感觉到对方身上浓重的修道气息,他警觉地向后退避,老人不以为意,取出随身所带的药丸递给他,药香扑鼻,他想那该是疗伤的灵药,但「大人」说过人类狡诈,说不定那药有问题,就算没问题,他也不屑于接受修道人的馈赠,在地上慢慢匍匐后退着,准备伺机逃离。
看出他的敌意,老人笑了笑,慈眉善目的像是道观里的泥塑人像,在发现对方并没有伤害他的意图后,他没有再多逗留,收了九尾,忍着痛奔出了院子,在经过那个孩子时,见他已经惊吓过度晕了过去,他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带他一起走的念头——他身受重伤,根本无法再带上一个人,而且那个老道看起来不像坏人,会妥善安置孩子吧?
他咬着牙一口气奔出很远,这才慢慢停下,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大叫声,依稀是索仁峰的声音,叫声凄惨悲愤,震得他的心房不断颤抖,不知道村里出了什么事,他曾一度想回去查看,但接下来苍穹里突然落下的几声炸雷让他打消了念头,雷声落得太诡异,像是在警告他不要去介入人类的纷争,那将会将他拉入地狱。
结果他最后还是被拉入了地狱,因为他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事后偷偷去查探那几名道家弟子,却刚好看到那位道风仙骨的老人带着曲星辰离开村子。
经过恶shòu的一番肆nüè,那个曾经繁华的小村庄再不复往日的热闹,侥幸活下来的不过十几人,也都是肢体不全的模样,村子里拉满了招魂素缟,他站在山腰看到这一幕,心想村庄大概会变成死村吧。
索仁峰跟随在老者跟曲星辰身后,不时向后张望,像是在确认什么,这让他发现韩越没有跟来,他一直看着那三个人走远,也没看到韩越出现。
坐在车上回忆着曾经的过往,素问很恼恨自己当初的胆怯,正因为他的逃走,让他永远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那位老道长是怎么对付怪物的?为什么索仁峰会悲愤大叫?而韩越又去了哪里?
一切秘密都随着三个人的离开画上了句号,为了不被初九知道自己私自下山,事后素问没敢提起怪物的事,只说想离开那座山,初九没有家园的概念,见他不喜欢,就带他去了别的地方,梦魇就这样随着时间流逝逐渐变淡,直到几年后的某一天,他无意中与曲星辰再度重逢……
哗啦哗啦!
身旁传来奇怪的响声,素问的思绪被拉回,那声音却消失了,他左右看看,自从索仁峰出现后,他走神的次数就越来越多,无法确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敞开的车窗导致车里冷意加重,素问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又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诡异的冬夜,眉间有些痛,他揉着眉心端量对面的旧屋,忽然看到二楼的窗帘被风chuī开,有人站在窗口默默看过来,依稀是韩越的身影。
哗啦哗啦声又响起了,素问胡乱打量四周,忽然感到背后发凉,某种直觉在qiáng烈冲击着他,告诉他根本没有什么祖孙之差,韩路从来都是不存在的,那个人是韩越,他跟索仁峰两人死而不僵,他们才是真正的怪物!
至于韩越跟索仁峰为何过了这么多年才突然出现,这个原因素问没时间细想,感觉到危险降临,他放弃了去纠结过往,掏手机想联络张玄,摸摸口袋,却发现出来得太急,他没带手机,慌忙从车里跳下来,飞奔去那栋旧楼,谁知手刚接触到院门,就被附在门上的符咒打了回来,他嘶了口气,抬起手,发现指尖泛起了黑色。
居然用这么恶毒的符咒!
素问的眼神扫过铁门上的符箓,虽然不知道那是用什么写成的,但一定不是什么正路的东西,身为修道中人居然用这种邪法,还指责他们妖shòu不该存在,其实不该存在于这个世上的是这些道貌岸然的修道者吧!
也许是过往的遭遇引发了怒火,素问的火气比平时都来得qiáng烈,像是有些控制不住,只想杀了里面那些人以泄愤怒,杀机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他自己先被吓到了,本能地看看周围,想知道自己会变得这样bào戾,是不是出于木偶的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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