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夕刚要回答,忽然咬住了嘴,眼神也慌乱了起来。他的表情变化被杜忠波尽收眼底。
“黎月夕,你很聪明,知道不管怎么回答都是破绽。没关系,叔叔帮你说。按照你之前的陈述应该属于第一种可能性,也就是空间窄小。但是,我们找到凶器的地方并不是在床底深处,而是就在紧挨着床脚的地方,只要你蹲下就能拿到的地方。”
说到这里,杜忠波朝着他走过去,彼此近在咫尺,宽大满是茧子的手握住纤细的手腕,黎月夕微微挣扎了一下,试图摆脱那只大手。
杜忠波使劲抓了抓黎月夕的手臂,举高,继续说道:“凶器就在那么近的地方,你为什么没拿到?为什么还要把手伸进入左右摸找?”
黎月夕慌张地说:“我,我不知道丢在哪里了,所以……”
“你自己看看贴着A点的地方,那是你二次进入这里检查他们是否死亡时的落脚点,蹲在那里,就是瞎子都能看到旁边的凶器。你为什么没看到?”
“我……我真的没看到。”黎月夕开始地挣扎起来,身子向后退着,杜忠波用力地拉扯他,他不小心跌在了杜忠波的怀里。
一双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抓着他的双臂,强迫他走到A点。
黎月夕紧紧地闭着眼睛,抗拒着杜忠波。只是,他太弱小了,在杜忠波的怀里就像一只被牢牢擒住的羔羊。
杜忠波微微弯着腰,在黎月夕耳边低语:“我来告诉你,你为什么没看到就在眼前的凶器。在你二次进入现场的时候,这个房间里是没有灯光的,你什么都看不到,所以只能凭着记忆在地上摸找凶器。可惜,你错过了凶器,慌乱之下离开了家。”
黎月夕的眼睛因为用力闭合,眼皮上出现了皱纹。他的嘴紧紧地抿着,不吭一声。
杜忠波继续说道:“我一直再找凶手另有其人的线索,就在刚才,你告诉了我。”说着,杜忠波忽然把黎月夕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睁开眼睛,黎月夕。看看你父母被杀的地方。”杜忠波沉声道。
黎月夕仍然紧闭双眼,声音发抖:“我说了,是我杀了他们。”
不顾他的虚假的自白,杜忠波说道:“你打开开关的瞬间,灯泡没有亮,你的反应说明你并不知道灯泡接触不良的问题。我很奇怪,第一次离开现场去洗澡,灯是你关的吗?二次进入现场,你为什么不开灯?如果关灯的人是你,你为什么不开灯找凶器?你刚才看到灯泡有亮的瞬间,为什么反应是正常的?案发当晚,是谁关了灯?”
“你放开我!”黎月夕的情绪似乎到了临界点,终于爆发出来,用尽全力推开了抓着自己的男人。他气喘吁吁,惊慌失措,甚至下意识地缩起肩膀,看向杜忠波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怪兽。
杜忠波没有继续紧逼,而是放慢了语速,问道:“你对案发过程的陈述太合理了,就像事先编好的台词,我找不出一点破绽。你以为把所有的细节编出合理化的解释,就可以了?现在,我要你明白一点,现场不会说谎!”
面对杜忠波的咄咄相逼,黎月夕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只是,他没有继续后退,尽管看上去他已经非常忌惮杜忠波,还是坚持着不让自己后退一步。
这个孩子,越是逼迫他,他越是坚强。
杜忠波在等,等黎月夕反馈给自己的信息。是继续编造谎言,还是愚蠢的保持沉默。
黎月夕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睛通红地盯着杜忠波。眼神中的含义说不清到底是什么,至少认为阅人无数的杜忠波看不透他眼神深处的思想。
这一刻,杜忠波有些后悔了,或许他不该用非常手段对付黎月夕。可近乎于折磨的手法于他而言,仅仅是小菜一碟,因为他见过太多狡猾而又穷凶极恶的罪犯。对面前这个少年,杜忠波还是收敛了一些,尽管如此,少年怕他像是怕洪水猛兽一般。
黎月夕似乎愈发紧张,垂在两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不对,他不是怕我。下一秒,杜忠波读懂了少年的肢体语言。然而,在他想要上前靠近的瞬间,黎月夕猛地跑了起来,头撞到了墙上,发出咚的一声!
苍白的少年好像一张薄薄的纸,忽地一下飘落在地上。
“黎月夕!”杜忠波的反应很快,跑上前两步抓住黎月夕的手臂。
只可惜,晚了一步。
黎月夕的额角流了血。
——
杜忠波怀着恨不能狠狠抽死自己的心情,带着昏迷的黎月夕赶到最近的医院。
毫无悬念地被医生数落了一顿,毫无悬念的把黎月夕留在医院观察情况。
好在黎月夕伤的不重,这足以让懊恼的杜队长松了一口气。等着终于把黎月夕安置在病床上,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杜忠波没有心思吃饭,就守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躺在被褥中的苍白少年。
宁肯撞墙都不想回答问题的少年,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静坐了一会儿,杜忠波的烟瘾犯了,去走廊了抽了根烟。如果他再往走廊尽头走几步,就会看到温煦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温煦正在为花鑫发愁,为案子越来越复杂发愁。他多希望下一秒就能接到老板的电话,但是他更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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