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暮贴的极近,花容毫不怀疑他已经能够嗅到时暮身上清雅的气息,毫不怀疑,只要他稍微一动,比他矮一些的时暮就会完全进入他怀中。
然而,花容此刻还被捏着脸。
时暮的手看起来纤长白皙,而且不若花容的手有常年握剑的薄茧。时暮的手是用来施法的,只消一捏自会有威势惊人的法术替他扫平一切障碍,好似天下的钟灵都聚集到这双手上,这样的手当然细腻的厉害。
然而时暮的力道着实不小,花容无需想就知道自己的脸一定被捏的通红一片。
如此被捏着,花容连话也说不了,只能垂下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时暮。
深入眼底。
时暮弯着眼睛,翘起的眼角在花容眼中似乎都染着一丝媚色。
时暮开口,清浅的呼吸拂到花容脸上:“这就给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表情。”
说着,时暮身后的空气就开始波动,像是泛起一层层的涟漪扩散开来,渐渐凝实了几分。
“诶,”时暮故作叹息,“还记得我当初见你的时候明明那么冷漠,怎么现在自己站在那儿就能笑起来呢?”
说话间,水镜已成。
时暮扭过头同花容一同面对着水镜。
时暮口口声声说是让花容好生看看自己的表情,但是花容如此被捏着脸颊,那还有什么表情可言呢?
就是花容本身有些许笑意,这么被时暮强行扯着嘴角也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自从遇见了时暮,花容对自己的样貌还是多了几分在意的。
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
这话放到他这样的男人身上也是没差了。左不过都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变得更好。
花容也不能免俗。
现在被捏成这个样子,花容自己都觉得看不过去,时暮倒像是恍若未觉一般,偏生要让花容看清楚自己的表情。险些让花容怀疑自己的相貌是不是没有自己想的那般出众,否则时暮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何况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奇怪的表情。
花容有些哭笑不得。
花容终于抬起手来要将时暮“作恶”的手拿掉,却又不经意间瞟见了水镜中自己的脸。
花容这下明白了时暮的意思。
不是因为他的笑,而是因为他的眼神。
花容记起,他先前每次回蓬城时,总会多少出现些传闻。
他多在城中走几次,也稍微留下了些印象。
其中有一回,传言是说有人因为看到他而下跪求饶,只觉得看到了当年那个魔头花九戚。
不乏有夸张的成分在,也确实是事实没错。
的确,花容知道自己同父亲最像的就是一双眼睛,加之他数次去蓬城俱是将自己捂得从头到脚只露出双眼睛,有人因此将他错认为起死回生的父亲情有可原。
但是有几个人会因为看到一双眼睛就害怕呢?
即便是花九戚的眼睛也没有那么厉害。
毕竟花九戚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世人大多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又有谁会从心底感到畏惧呢?
若真要论其原因,还是因为花容本身的眼神太过凌厉。
按时暮的话来说,就是一眼看上去就深觉不好驯服的家伙。
彼时花容同时暮认识还没多久,身上还有脱不去的仙人的自矜的时暮都如此说,也算是变相肯定了花容眼神之凌厉。
何止是不好驯服。
在仙人眼中的桀骜不驯,在绝大多数普通人眼中就是不折不扣的锋利如刀,直叫人毛骨悚然!
骇人的很!
花容也一向都知道自己的眼神并不友善,可以说是十分吓人。只不过自遇上时暮之后这么久以来,花容所见到的佘月秦瑾之属都不会慑于花容的眼神,倒一时让他忘了这事。
现在突然想起来,花容却发现,水镜中自己的眼神哪有哪怕一丝一毫可怖之处。
第70章 定力
见花容认真照了镜子,时暮到底放下了手,却看起来像是被自己的思绪绊住了,颇有些郁闷的样子。
花容看着那镜子。
脸颊仍带着一层薄红,镜中人吃痛,微微眯起的双眼模糊了本身的棱角,长长的睫毛扫下一片阴影,那人幽深的眸子仿若蒙了一层薄薄的雾,温和得不可思议。毋需细看,只觉得那人眉眼弯弯,似乎眼角眉梢都带着缱绻柔情,更别说那镜中人还浅浅勾起了唇角,便如那烟花三月的杨柳和风,直教人心都要化成了一汪春水。
若不是亲眼见到,花容哪里敢相信那镜中人就是自己。
可这由不得他不相信——魔头之子花容竟然也会有这般温柔的双眼。
但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这目光是针对谁的不言而喻。
时暮正看着镜子里的花容,又抱着臂,微微抿起嘴,不知在想些什么,倒是看起来反而愈加高傲冷漠了。
花容自然也能看到镜中的时暮,那骄傲的小模样,简直像羽毛一般,扫得花容心底发痒。
然而,花容突然垂下了眼睛。
花容站在时暮的身后,又比时暮高出一截,如此一来,看到的就是时暮如云如水的发,浓黑的色彩,却好似比任何绸缎都要光泽柔亮。
伸手将时暮的长发揽到一旁,花容弯下腰来,下巴抵在时暮另一侧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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