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快要跌入水中,计荀眼疾手快,伸手过来,径直穿过腋下,将他半抱在怀托住。
水声四溅,草药味在空中弥散。
掌心下贴合的肌肤还散发着未尽的热气,滑不溜手。
计荀心脏狠狠一跳,还未有所反应,云霜已飞快将他推开,抿紧薄唇,目光之中清冷疏离之色尽显:“多谢道主,我自己来罢,如若方便,可否请道主出去片刻?”
计荀这回竟未多说什么,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云霜舒了口气,撑着绵柔的身子从木桶里爬了出来。
他取了放至一旁的干净沐巾,将自己草草擦干,一步步走回之前更衣的屏风之后,才褪去早已湿透的亵裤。他背着手去摸自己尾椎骨右寸的桃花胎痕,此时,那处被他另外用布遮住了,以确保之前穿亵裤也无法露出分毫。
摸到布条凸起的边缘处,云霜伸手将之撕扯掉,随后,才取了衣裳,埋头穿起来。
他出去之时,原以为会碰到计荀,怎知开了门,却只得阿玄一人。
见到云霜出来,阿玄连忙上前将他扶住,微笑道:“我先带仙君回房歇息,仙君若是有事,可随时唤我,我就在门外候着。道主嘱咐我,仙君今日会非常虚弱,稍后,还需进食。”
云霜点点头,又谢过他。
阿玄将他扶到床上躺好,就退了出去。
门吱呀一声轻响,缓缓合上。
阳光照耀着空中尘埃飞舞,连外头的虫鸣鸟叫之声也渐转低。
云霜闭上眼睛,慢慢睡了过去。
……
计荀消失了很久,就连晚间,阿玄送食进来,也未见到他的身影。
一墙之隔的寝殿黑暗一片,没有半分声息。
云霜原也不想问他去处,但他早上就这么走了,也没有来得及同他讲,之后的进程如何,还需注意哪些事,实在让他挂心。
方才,他睡醒之后,尝试过运转周身灵力,却发现丹田空空荡荡,竟探寻不到半分修为,甚至有了不好的气血阻滞之感。
云霜虽也有过心里准备,但毕竟在意,仍旧忍不住想找计荀确认。
喝了两口阿玄递过来的热汤,云霜抬眸看他,踌蹴了下,问道:“不知道主去了何处?”
阿玄微微笑道:“道主似去了谢师兄处,找他弈棋。”
还以为他有何正经事,风风火火而去,对自己半句交代也无,如今一日未归,竟是去找人对弈。云霜忍不住皱眉,连手中的汤碗也搁下了。
阿玄细观他神色,连忙道:“仙君可是有事?可需我去通报道主一声?”
特特为了此事去寻他,倒显得自己对他极不信任。
左右问了也无用,到底已是如此,不若见一步走一步。
云霜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平静地低声道:“无事,随口一问罢了。”
他不再进食,阿玄收了碗筷,嘱咐他早些歇息,便退了出去。
月光如水,倾泻满地。
云霜躺在床上,望着地上流转的光影发怔半晌,又尝试着运转了下灵力,还是空空如也,甚至强行运转,周身还会泛出细密的针刺之痛来,气血阻滞之感更甚。
他不敢再随意乱试,压着满腹心绪,强迫自己闭眼入睡。
许也是累极了,这一日昏昏沉沉,到了此刻竟也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本也睡得极沉,哪知到了后半夜,身上渐渐又开始疼了起来,比早上浸泡药浴之时的疼痛还要厉害百倍,似要将他整个神魂撕裂开去。
云霜迷迷糊糊之中,忍不住咬住唇,泄出一声痛吟。
他盗汗盗得厉害,只觉浑身都像泡在水里,粘腻且不舒服。
手指抠在床沿,因为忍痛,而用力弯曲,发出咯吱的刺耳之响。
正在他疼痛难耐之际,只听门外急急响了几声扣响,他迷蒙地睁开眼睛,也忘记了自己是否有应下。
片刻后,门哐当一下从外被踹开。
屋内的烛光随着那人走近,一一点亮,恍若白昼。
云霜努力去瞧是谁,视线却朦朦胧胧的,看不太清晰,疼痛几乎夺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计荀拉过他的手腕诊过脉象,眉头紧蹙:“你可觉得冷?”
云霜的唇色尽褪,哪里有精力应他,唇无声蠕动了两下,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这副样子怕是疼得连他说话也听不见了。
计荀连忙坐上床,把云霜拉起来,掌心抵上他汗湿的后背,微微一压,灵力如水,汹涌地往云霜体内奔去。
洗髓易骨第一阶段,会突发疼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他却没料到,以云霜半人半魂之体,反应竟会如此强烈。
待将云霜体内乱窜的气息压制住,计荀缓缓收手,云霜失去支撑,往后晕倒在他怀中。
计荀背靠床头,将人半抱在怀,又伸手掀过被子,将人紧紧裹住。
云霜的头无力地垂在他的脖颈之间,面具上的白翎羽滑过肌肤,带了一丝轻痒。
屋内烛火摇曳,明亮而温暖。
计荀微微低头,从这个角度能看到云霜半湿的长睫。
怀中之人第一次这般安静而乖巧地躺在他的怀中,双臂之间被填得满满当当的,犹如此刻又酸又涨的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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