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如归将一众花娘一一扫过,方才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七人全数与常思远有过云雨之好么?”
闻言,一众花娘齐齐颔首。
酆如归接着问道:“那常思远可是自半年起,便再也未曾踏足过邀仙楼?”
一众花娘又是齐齐颔首。
酆如归三问:“你们可知常思远为何不再踏足邀仙楼?”
其中一唤作川芎的花娘答道:“定然是有了新人罢。”
酆如归摇了摇首,沉痛地道:“常公子已然故去了,半年前便为人所害,凶手至今下落不明。”
——他刻意谎称常思远死于半年前,便是以此来瞧一瞧诸人的反应。
在场除去他与姜无岐之外的八人,尽数面露惊色,这些花娘倒似乎真与常思远有些情分,霎时便红了眼眶。
连翘以绣帕抹了抹泪水,欲言又止,末了,终是道:“常公子最后一次来寻我之时,曾与我说过他欲要迎娶一美人,难不成是那美人有古怪?”
面前的一众花娘瞧来全无掩饰,莫非她们当真与常思远之死无关?
酆如归一时无法判断,瞧了眼姜无岐,才道:“而今凶手不知身在何处,烦请各位姑娘勿要将常公子之死宣扬出去,若是有何线索定要告诉常门主,我等便不叨扰各位姑娘了。”
言罢,他便扯着姜无岐的手往外头走,但仅仅走出一步,他却被姜无岐抱在了怀中。
姜无岐抱着酆如归急急地退回绣楼,将门阖严实了,可不知为何忽而狂风大作,将门震得瑟瑟,眨眼间,好端端的雕花木门便碎作了一地,木屑飞扬。
酆如归见状,放眼望去,却见一丈开外隐约有四人,端坐于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因狂风卷得尘土腾起而看不分明。
姜无岐附耳道:“他们恐怕道行不浅,摆的十之八九便是四象伏鬼阵。”
他们是按着陈氏之言来的这邀仙楼,由此可见,陈氏不是认定了自己乃是害死常思远的真凶要为常思远复仇,便是对自己别有所图。
而常承安与陈氏可是一丘之貉?
一众花娘与老鸨又是否牵涉其中?
自己实在是大意了,酆如归思忖须臾,一把推开姜无岐,厉声道:“此地危险,你且先离开,我恐是逃不过那四象伏鬼阵。”
姜无岐深深地望着酆如归,猝不及防之下,陡然被酆如归抬掌一劈,不得不后退了数步。
他整个人随即没入了飞沙走石当中,弹指间,竟是不见了踪影。
第118章 :酆都鬼城·其九
酆如归眼见姜无岐消失无踪,面露凄然,一双手绞在一处,抿了抿唇瓣,才回首去瞧一众花娘与老鸨,她们哪里见过这阵仗,早已吓得缩于墙角了,花容失色,但勉强还算镇定。
酆如归行至她们面前,安慰道:“你们且安心罢,此事与你们无干,你们定然能平安无事。”
外头设四象伏鬼阵之人却偏生与他作对,他那话音尚且萦绕于舌尖,三层高的绣楼竟是开始摇晃起来,里头的摆件“噼里啪啦”地跌落了一地,因这绣楼乃是木质结构,木材断裂之声纷至沓来,击打于他耳蜗,顷刻间,整座绣楼便倾斜了,已然无法保全。
酆如归见状,一掌破开墙面,将一众花娘与老鸨接连以巧劲推出数丈,至最末那连翘时,他的心口却是猝然一寒,他低首一望,见心口嵌着一把匕首,有鲜血沿着匕首与破口的缝隙簌簌而下。
他面色不变,抬手便将连翘推了出去。
便是在这连翘出了绣楼的档口,绣楼轰然倒塌。
暗中隐着的幕后之人亲眼见证酆如归被埋于绣楼当中,心中狂喜,但因警惕着酆如归未曾死透,并未命那设阵的四人收起四象伏鬼阵。
过了良久,酆如归都不曾从废墟底下出来,由于四周俱是飞沙走石的缘故,遮天蔽日,先前皎洁的月光无处可见。
幕后之人目不转睛地盯住了隐隐约约的废墟,不肯放松,同时一双手因激动与紧张而泌出了汗水来。
但却不如那人所愿,在其将要放松下来之时,一袭红衣竟是从废墟中飞了出来,不假思索地入了四象伏鬼阵。
四象伏鬼阵由四人设阵,于东、南、西、北、中这五行方位,此进彼退,循环出击,可谓是生生不息,容不得入阵之人有半刻功夫喘息。
便是这四象伏鬼阵威力无穷,才致使其周遭飞沙走石,尘土四扬。
酆如归不敢将心口的匕首拔出来,以免血液流窜地太急,将已蠢蠢欲动的那瘾勾出来。
因他容色甚丽,神情从容,身姿翩然,这匕首不像是凶器,倒成了他心口的饰物。
但纵然如此,仍是有些许血珠子自他心口跌坠,如同血色珊瑚珠子一般,于他足边滚落开去。
他浑不在意,面上含笑着与设阵中的一人对了一掌。
这四象伏鬼阵不同于寻常的四象阵,奥妙在于其中洒了驱鬼香及黑狗血,设阵四人的掌风时而宛若自那无间地狱中传来的鬼风,时而好似悲悯的佛主普渡众生之时的吐息。
酆如归乃是千年恶鬼,在阵中熬了约莫一个时辰,便有些受不住了,心口气血齐齐地乱窜,一身的皮肉几乎要一并绽裂开来。
他面上依然含笑,眼波流转间,风情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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