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闻风缓了口气,补充道:“我父亲为了生出貌美的女儿,早年还养过几个外室,不过并未如他所愿,据闻生出来的女儿容貌无一能及得上聆雪,至于那些外室女现下如何了,我全然不知,十之八九被我那好父亲卖掉了罢?”
听得虞闻风一席话,酆如归将自己当时与姜无岐、薛涉俩人拜访虞老爷、虞夫人的情形说与虞闻风听。
那虞闻风不假思索地道:“他们这般伤心,恐怕是因为聆雪并未卖上一个好价钱罢,而非是为聆雪之死而伤心。”
他见酆如归不信,又道:“贺府素来吝啬,此次的聘礼必定不合他们的心意,你们若是不信我所言,大可去打听打听。”
酆如归一时间不知是该信眼前这虞闻风,亦或是该信虞老爷、虞夫人了。
但假使虞老爷、虞夫人信不得,他们的计划便危险了。
许他们会为了好处,而将他们的计划禀告于刘知州。
偏生这时,有一乞儿匆匆而入,附到酆如归耳侧道:“那虞夫人竟是将虞老爷杀了。”
酆如归大为吃惊:“那虞夫人现在何处?”
乞儿答道:“已被知州大人下了大狱了。”
酆如归从怀中摸出一块碎银作为赏银,递予乞儿,便让乞儿离开了。
而后他扫过姜无岐与虞闻风的面孔,道:“虞夫人杀了虞老爷,已被下了大狱了。”
第136章 :无间地狱·其十五
虞夫人自小接受的乃是女德教育,她的母亲更是出了名的贤妻良母,母亲仅育有她一女,唯恐断了她父亲的香火,亲自选了一身材丰腴,瞧来颇能生养的少女与她父亲做小妾。
她家中并不富裕,父亲不过是一小吏,为了娶这小妾,母亲接了绣活,每每熬至天明,逼得双目生满了血丝。
为了不妨碍父亲歇息,母亲绝不留于寝室,而是缩在客堂间,忍受着严寒。
她曾偷看过母亲做绣活,母亲有时困倦了,会故意将绣花针深深地扎进手中,以此来提神。
她当时立刻闯入了母亲的房中,抢过母亲的绣花针,母亲却厉声斥责于她,质问她是不是不喜欢将来的弟弟,倘若她不喜欢弟弟,母亲便没有她这个女儿。
如母亲所愿,这小妾进门后,在一年之内一举得男。
小妾仗着儿子,在家中作威作福,母亲却是忍气吞声,从不与父亲抱怨小妾半点不好。
母亲亦日日教育她万事要以弟弟为尊,但凡她有半点惹弟弟不悦了,毋庸父亲亲自动手,母亲定会先责罚于她。
母亲甚至不许她上桌用膳,她不是吃些弟弟剩下的残羹冷炙,便是吃母亲为她熬的稀粥。
母亲自己吃的自然与她一般。
有一回,她饿得昏死了过去,母亲难得地为她买了一只肉包子吃。
弟弟年五岁,母亲产下一女,母亲大为失望,但仍是悉心照料,然而她这可怜的妹妹在一岁之时,竟是被弟弟掐死了。
原因居然是由于妹妹哭闹不休,打搅弟弟小憩了。
母亲不敢声张,唯恐有损于弟弟的名声,亦警告她不许与旁人提及,对外宣称妹妹是得了急症死的。
她生性软弱,久而久之,依照母亲的心意,养成了事事为弟弟打算的性子,进而觉得男子生来便较女子要高上一等,女子该当听男子使唤,为男子牺牲。
因为弟弟是能继承香火的,而她不过是一赔钱货。
对于冥婚这一习俗,她从未质疑过,视为寻常之事,毕竟男子未婚便过世,若是魂魄作祟,殃及家中男丁便不好了。
她及笄当年便嫁作了虞家妇,父母之所以为她选择虞家公子,乃是因为虞家较其他上门提亲的人家阔绰些,愿意多出一箱绢布作为聘礼,得了这箱绢布,她那弟弟便可做几身新衣裳了。
她并未对此不满,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是如此了。
她谨记着母亲的教诲,出嫁从夫,即便相公于床笫间换着法子折磨于她,她亦认为是理所应当。
婚后十二年间,她得了四女一子,那长子她是寄予了厚望的,但随着长子年龄渐长,他从一会紧跟于她身后唤她“娘亲”的孩子,变作了对她冷眼相待的青年。
她的二女由相公做主被嫁予了一富商做妾室,她的三女亦由相公做主被嫁予了一穷书生为妻,这两桩婚事她并无异议。
但这两桩婚事却是她与长子离心离德的导火索,长子颇为疼爱两个妹妹,不愿她们吃苦受累,强烈地反对这两桩婚事,但因相公坚持,她口头上向长子承诺婚事作罢,私底下却不得不趁着长子外出学武之际,将婚事一并操办了。
长子回来,吃惊地发现两个妹妹已嫁作人妇,向她们保证只要她们有半点不舒坦的,定会支持她们和离,幸而她们乖巧懂事,遵循着三从四德,从来不曾对长子抱怨过。
可五女被相公活生生地冻死,她却是同相公闹过的,纵然五女身有残疾,四肢畸形,亦是她十月怀胎才产下的。
相公初次见她不顺从于自己,当即指责她连孩子都不会生,非但生不出第二个儿子来,还生出了一个畸胎。
她受到相公的指责,与母亲哭诉,母亲却是狠狠地责备了她。
是了,她出嫁前事事以父亲、弟弟为尊,出嫁后便该事事以相公为尊,相公便是天,相公必然不会行差踏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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