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早料到父亲会问到丢粮一事,虽然罗子懿在心里早就备好了答案,但听到父亲真问到这件事了,罗子懿还是有点紧张,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一本正经地答道:“爹,是孩儿的罪过。快到鄂州时,孩儿因运粮胜利在望,心里高兴,就请大伙儿喝酒了。谁知那酒力强劲,孩儿喝多了,睡了过去,一时疏忽,被盗贼偷走两车粮食。幸好第二日八王爷的粮也到了,正好填补了所缺的粮,才使得灾民都领到了粮。”
罗公全听了,隐隐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正要继续询问,罗子懿抢先说道:“爹,苏先生,既然粮已运到,灾民都领到了粮食,我也认了错,就别再追究那么多了。我好久没回家,也好久没见朋友们了,我去见见朋友。”说罢,赶紧逃出厅堂,满心欢喜,跳上马背,急不可耐地奔向尧山去了。
尧山地处开封城边,山势平缓,绵延数里,虽不出名,但风景奇特。山中长着各种奇花异草,色彩斑斓,加上近日细雨绵绵,一股似烟似纱的薄薄雾气笼罩在山腰上方,给人以纯朴沧桑,青松古道之感。
罗子懿一路策马狂奔,直到尧山脚下,才收了收缰绳,然后悠然自得的骑在马背上,沿着一条被踏出的小路,边走边欣赏沿路的风景。只见路边的草地里,长着各种平时都没见过的小花小树,一簇红,一簇蓝,一簇白,一簇黄。小树的叶子,有圆圆的,也有长条的,有厚厚的,也有薄似柳叶的,有浅浅发黄的,也有深绿似墨的,式样万千,各自绽放着自己的美丽。罗子懿不禁暗暗赞叹道:“怪不得林晚风他那么美,原来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呀。”
很快到了山门口,罗子懿远远望见,前面有一个高大而古朴的木门,门匾上写着“云起阁”三个大字。行至大门口,罗子懿便下了马,把马拴在门边一棵大树上,徒步往山上走去。
过了云起阁的大门,平坦的路就渐渐变少了。身旁的小矮树也渐渐看不到了,取代它们的是一棵棵高耸入云的大杉树,树上还缠绕了许多藤蔓植物。土地上有不少断枝落叶,罗子懿踩在上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山里空气格外湿润清新,时不时有几声清脆悦耳的鸟叫声传来,又有浓浓的草木和土地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神定心安。罗子懿不禁感叹:“这气息,这感觉,倒是和林晚风有些相像,大概是他久居山林,被熏陶的吧。”
罗子懿走了一阵,并没有看见什么人。山林里静悄悄的,偶然有松鼠或小猴在树间戏耍闹出些声响。罗子懿也不确信自己是否走错了路,只得举目远眺,隐隐约约看到前方半山腰上,有一个亭子,亭子里好似还有一人,背对着他站着。“终于有人了!”罗子懿心中一喜,心想,“晚风让我到云起阁寻他。前面正好有一人,我不妨过去问一问,看看他认得林晚风否?”
罗子懿一边往山上爬,一边看着亭子里的人。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亭中人的背影也越来越清晰。微风习习,亭中人半披在肩的长发和青白色的衣衫随风微微飘动,挺拔的身姿,与这古朴的亭,亭旁郁郁葱葱的树,亭间似有似无的雾气,以及树叶间透出的斑驳的光线融为一体,简直是玉树临风,飘逸如画。
亭中人似乎听到了越来越接近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看到正在走近他的罗子懿,亭中人脸上浮现出暖暖的笑意。
罗子懿骑了好一会儿马,又爬了半晌的山,脸颊红扑扑的,一看清亭中之人正是林晚风,大喜过望,两眼放光,裂开嘴笑着,激动的喊道:“晚风!晚风!”一个箭步冲到林晚风面前,双手抓住林晚风的肩膀。
林晚风仍然笑而不语,就这么暖暖的看着罗子懿。罗子懿小心翼翼,语气温柔地问道:“你,专门在这里等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来?”林晚风倒是直言不讳,答道:“我并不知你今天会来。但我天天都在亭中等你。”听到后面这一句,罗子懿的心好像被一个小小的蜜箭扎了一下,甜蜜而激动。
两人对视了一阵,林晚风这才笑咪咪地拱起手,头微微一低,说道:“还没有正式向罗兄介绍过自己。小弟林晚风,云起阁第九代阁主。恭迎罗大人光临鄙阁!”
☆、心意
林晚风款款地伸出手,指向亭中的石凳,请罗子懿坐下,说道:“罗兄,此亭叫做‘听风亭’。身在此亭,可听各种风声。时而微风沙沙,时而大风哗哗。这几日我在亭中等罗兄,静听风声,好似天地之间,万物在窃窃私语,或者倾诉衷肠。”
罗子懿也闭目静静听了会儿风声,此时是早晨,风还不大,只有细细小小的沙沙声,像树叶和树叶在说悄悄话。
林晚风看罗子懿听风听得入神,样子十分专注,不禁勾起嘴角微微笑了,从石桌上拿过一个烧得精致的紫陶茶壶,将冒着热气的黄亮茶水倒入一个棕黄的小陶杯中,递给罗子懿,说道:“罗兄请品尝我们云起阁的茶叶。都是兄弟们自己种,自己炒的。”
罗子懿接过茶杯,细细观摩,这茶杯甚是讲究,不似官宦人家的茶杯那样浮夸气派,有种清新脱俗的精致,杯底还画着含苞待放的荷花和几条自由自在的小鱼儿。罗子懿把茶杯放在嘴边,闭起眼睛闻了闻扑鼻的茶香,果真清香无比,醒人心脾,又品了品茶水,入口微涩,后味回甘。罗子懿不禁赞叹道:“好茶!不愧是仙人泡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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