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卿不可的感情在寻常人家都难寻觅,又何况这最是无情的帝王家?
流言蜚语在朝中传的已经不可抑制,不管是何想法,最终所有人都认定一件事,那就是游家要倒台了。自然也没逃过消息灵通的两个当事人的耳目,这一次却不管是蔺策还是游彦,却仿佛毫不知情一般,岿然不动。
蔺策只是有国事劳碌,无暇理会,而游彦虽然赋闲,这种事他从来不会放在心上,偶尔听见耳里,甚至还会觉得好笑。
比如此刻,他就靠在长乐宫的软塌上,捧着几张纸看得正兴起,偶尔伸手拿过旁边的热茶喝上一口。
暑气渐退,秋意来临,天气也逐渐转凉,自当日从西北回来之后,游彦就一直畏寒,因此哪怕在室内,身上也披着一件裘衣,用一张虎皮的毯子盖着膝盖。如若不是他百般拒绝,蔺策还打算在软塌旁点一个炭盆,生怕游彦着凉。
蔺策如此小心翼翼让游彦简直哭笑不得,他一再表明现在是初秋,天气只是凉爽了些,实在用不着如此,蔺策才将信将疑地让人将炭盆搬了出去,只让人往那个本就不该出现的软塌上堆了不少的衾被,才放下心回到书案前开始处理朝政。
虽然不提,但游彦依旧能看的出来,蔺策极其享受这样的时候,他当日非让人在长乐宫安置一个软塌,打的也是这样的主意。
蔺策为人勤勉,从来不会在书房休息,偏偏游彦却是一个能躺着绝不坐着的主,置办上一个软塌,就可以理所应当地在处理朝政的时候将游彦留在身旁,哪怕一整个上午的时间,二人都说不上几句话,但只要他抬起头就能看见那人在自己眼前,就会觉得发自内心的舒心。
游彦自然知他所想,因此哪怕在宫中并不如府里自在,哪怕知道二人未必有很多相处的时间,他也会时常地进到宫里来,给蔺策无声的陪伴。
蔺策批完了一大摞的奏章,抬起头看见游彦还在兴致盎然地看那几张纸,难得地升起了一点好奇心:“那上面到底写了什么,看了这么大半天,还如此高兴?”
游彦抬眼看他,笑吟吟地招手:“这么感兴趣,不如自己来瞧瞧。”
蔺策盯着他的脸微微蹙眉,下一刻就扔下手里的笔,起身来到软塌前。游彦向里挪了挪让蔺策挨着自己坐下,将手里的纸递过去:“给你。”
蔺策拎着那几张薄薄地纸,先低头吻了吻游彦的唇,才慢慢地看了起来。游彦歪过头让自己靠在他肩上,顺手拿起自己的茶盏喂蔺策喝了半盏:“勤勉地连口水都不记得喝,总要人提醒。”
蔺策从纸上分神看他,唇边带着笑:“不这样的话,你怎么会亲手喂我。”说完,他抖了抖手里的纸,“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是我让人整理了都城之中的流言,看起来还挺精彩的,有的觉得陛下薄情寡义,翻脸无情,还有的觉得我游家自食恶果,对了,还有这里,”游彦伸手在某张纸上点了点,“这里还有人说,当年你是出于自保不得不委身于我,心中其实委屈至极,恨不得将我扒皮抽筋,才解此恨。”
蔺策在听见“扒皮抽筋”四个字时脸色立刻阴沉下来,将手里的纸张甩开:“整日里信口胡说无中生有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连这种话都说出来,我倒是要瞧瞧,谁那么想被扒皮抽筋?”
游彦安抚般摸了摸蔺策心口:“不过是一些流言而已,由着他们去说又能怎么样,我倒是觉得有趣的很,这其中有些人其实在朝中做官还是委屈了,不如去开个茶楼,每日去说书,肯定会吸引一大批的听众,这才是真的造福于民。”
蔺策听完他的话,心里的愤懑散了不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管别人说什么你都不放在心上,”说着话,他将游彦的手握在掌心,十指交缠在一起,轻声感叹,“也不知道到底什么能让你在意。”
“你啊!”游彦笑了起来,他动了动,干脆将头靠在蔺策心口刚刚自己摸过的位置,听着里面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声,“我在意的只有你啊。”
游彦总是这样,在说这种话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觉得羞赧,坦荡地让人忍不住怀疑他的本意究竟是不是如此。蔺策低下头在他脸上印下一个吻:“你辛辛苦苦地让陶姜培养出那么一支暗卫,就让他们替你调查这些,是不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游彦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像我这种整日里无所事事只能躺在这儿看着陛下批奏折的人自然没什么要紧事需要他们做,不过陛下却不一样,我早就跟陶姜交代过了,你有什么大用尽管吩咐陶姜,他原本就是你的人,难道还怕他不尊你的命?”
“去西北之前陶姜确实是我的人,去了西北之后,他眼里怕是只有你这个将军了,不然也不会放着禁军首领的位置不要,偏偏留在军中。”蔺策一面说着话,一面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游彦的手指,“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我就又何必去干涉。”
游彦仰头看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陛下的语气里透着酸意,是怪我当年横刀夺爱,抢走了你手里最忠实可靠的侍卫?”
“酸意或许是有,但到底是针对谁,你难道不清楚?”
游彦抬起另一只空着的手,用手指点了点蔺策的脸:“要是陶姜知道你为了他泛酸,说不定吓得再也不敢回都城。”游彦翻过身,干脆躺在蔺策腿上,“那支暗卫里的所有人都跟着我出生入死过,每个人都可靠至极,我之所以组建这么一支暗卫原本就是为了你,总有些事,是不能正大光明去查,理所应当去办的,这种时候由他们出面,最为合适。现在他们已然成型,也该交到你手里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贺端阳涅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