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博儒早就习惯母亲的偏爱,手肘轻推怀明墨,她笑道:“托你的福。”
季铎瑞揶揄笑说:“可不是,跟小明墨比,我这季家三爷就是一个跑腿的命。”
怀明墨双眸紧闭,脸色十分苍白,心乱如麻又说不出何故。叽喳不停的两人见状,赶忙禁声安静下来,好让怀明墨能好些休息。
离驿站大约五里路,车马慢驶也不过半刻就到,郑丰年把人在驿站门外放下,打算与独骑马的辛里去安顿车马。两人刚到马厩,辛里还没来得及卸下马鞍,就见怀明墨独自走来。
辛里心思细腻,又比别人更要了解怀明墨许多,所以猜测道:“楼主你是有事要吩咐?”
怀明墨颔首不多言,只说:“你立即策马去少林,明日午时前回来。”
辛里与郑丰年互换个眼色,环顾四周不见有人,仍是压低声道:“是无妄崖吗?凭妙僧本事,应该没人能为难他。”
“是啊,阁主别太担心。”话说如此,郑丰年却没把辛里的坐骑绑关好,而是牵着缰绳等辛里出发。
“昨夜起我就一直心神不宁。”怀明墨难得固执道:“总之你立即前去,万不得打扰寺中高僧。他要遇到麻烦,你一定出手相助。如若是我多心,他要有所怪罪,你便说过些时日,我会亲自登门致歉。”凝语片刻,他又道:“你快去快回,自己小心。”
“哎,你又何苦……”辛里话未完,已翻身上马,直道:“我会尽快回来,你放心。”
自己爱儿忽然行色匆匆离开,季音童岂有不担心的道理,所以暗地跟在身后而来,不料听到这番奇怪的对话。说来她之前已觉怀明墨对虚生态度怪异,思及数月来武林大事,忽有个怪诞的想法,心中不免一惊,悄声往回走。
总在闯荡江湖的人,压根不习惯清闲度日,午膳后没多久季博儒闲来无事便出了门,说是要去官道茶棚打探消息。女大管不住,再说季博儒做事甚有分寸,季先生从来随她所为。季铎瑞原也想出驿站调查莲心慧姬的踪迹,可又很是担心爱妻安危,只得作罢等回山庄在做打算。
难得清闲的午后,怀明墨浑身裹的严实,披着鹅绒大氅躺在廊下太师椅上,状似悠哉地闭目养神。郑丰年则护在一旁,趁无事的间隙打拳练剑。
季先生名扬武林,即使出门再有所变装掩饰,仍是会遇到一些对她熟识的人,不得已要与人寒暄应付几句。等到空下来时,竟快是晚膳时分,好在季博儒还没回来,她尚有时间能和怀明墨单独闲谈两句。
“母亲找我有事?”当怀明墨从马厩回到驿站,路过边门隐约闻到季先生的淡雅的脂粉味后,就已猜到季先生定会找自己问个明白。
季先生把怀明墨扶起,见他面色了然,温言道:“外面天寒地凉,我们到你屋里说。”
怀明墨轻笑道:“也好。”
郑丰年为玄机阁办事,又属怀明墨左膀右臂的心腹,本不用避忌,只是他顾虑到万一有人闯来会坏事,遂道:“属下在外守候。”
季先生眼见怀明墨面有犹豫,轻笑拍他后背,肯定道:“你三叔这人性子时有顽劣,有些事暂且不让他知晓比较好,省得一时忍不住气,无事去寻人麻烦。”把怀明墨拉到较为暖和的桌边,季先生在郑丰年关门前道:“要看到季三爷来,提前敲两下门。”
静默不过片刻,怀明墨下定主意道:“母亲是为虚生而来?”
“你既为他而扰,我怎能不为他来。”季先生目光直对上怀明墨的黑眸。
怀明墨觉察到季先生的视线,颇为不自在,像是常年在黑暗中自己,忽地曝露在光明下。季先生没想为难怀明墨,见他面露难色,果断移开视线,随意翻阅桌上杂记,笑道:“你要不想说,便不说。母亲只是担心你,怕有些事你陷入太多会有危险。”
眼中闪过一丝惊惶难过,怀明墨垂目摇头道:“儿子明白,母亲想知道什么,直问就是。”
季先生抓住怀明墨冰凉的手,不徐不疾地问:“虚生除去妙僧的身份,他是谁?”
“儿子想知。”怀明墨面露苦笑,无奈道:“又不知。”
“你怀疑他就会香盗?”怀明墨的手猛地一颤,被抓住的手无意识地抗拒想抽回。季先生遂他愿松了手,软声软语道:“我几次观察过虚生,他的武功不差,可顶多算江湖二流。你为何会怀疑他是香盗?”
怀明墨又是一阵沉思,兀地抬眼似是豁出去般,全盘道:“母亲知道我眼盲,因而其他感觉都会异于常人。我曾与香盗交过手,期间免不得会有接触。虚生和尚的手与香盗极像,而他周身散发的气息和香盗几乎一模一样。兴许这都是巧合,可是三叔曾说过,香盗用奇香,或是为掩饰自己身份也未可知。放眼武林,会与香盗有诸多相似处,除了虚生,还有谁?”
想起枯草庐那夺人眼目的苍山雪景图,及那满屋琳琅的器玉,季先生初到时,也是颇为惊讶。听得怀明墨这般说,倒觉得解释过去,转念一想,更困惑道:“你既然对他有所怀疑,何故还替他瞒着。前晚,你明明可以当我们的面戳穿。纵然香盗本事再大,想要从四大派手中脱逃,并非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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