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不破戒_冢祭【完结】(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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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适才还有难色的面容,渐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红晕,他略有支吾道:“儿子不确定,不敢随意污蔑。倘若是儿子弄错,大肆宣扬,岂不是给虚生添烦。”

  瞧着爱子举动古怪,季先生略一思索,不由想起季铎瑞的戏话,忍不住啧舌道:“那个乌鸦嘴。”

  原不该有的挂记思念,怀明墨对自己心思总视而不见,闻得季先生颇为败坏口气的低语,就像被猛一记被响地铜钟声,令怀明墨的心猛然一颤。他不禁双手紧握,苍白地解释:“我是不想三大派因误会与少林结怨……”

  季先生不忍道:“于情不和,于纲常不和。姐姐她……”

  怀明墨松开双手,伸手覆住季先生手背,笑得惨淡,艰难道:“儿子明白,不敢做出有辱门楣的事。”

  “此事尚在调查中,况且香盗也是被人利用。若是查出香盗确无参与陷害一事,能不向世人道出他身份,就帮他瞒着吧。”话点到为之即可,季先生转了话锋,眸中瞬显厉色,“但是明墨,如果香盗是筹划之人,那隐世山庄就无法放过他了。这般歹毒污蔑,故意诬陷季家欺君,明显是要至季家于死地,姑息不得。”

  怀明墨心里明白香盗要是主谋的后果,亦早有决断,只是他始终坚信香盗为人,露些许笑意,“儿子知道怎做。”

  季先生看着怀明墨的笑出了神,捏了捏他的脸,笑道:“从没见过你这样笑,看来你真的很信他呢。”

  “我闻过他的琴音,品过他的清茶,摸描过他的字,与他对弈过。”怀明墨眸中熠熠生辉,像是暗中最闪烁的明星,带着些许的骄傲,“我不信他是个毒辣的小人,也许算不上光正大,但一定是个君子。”

  季先生一时说不出话来,半晌感慨道:“我兴许要谢这幕后主谋,让香盗来一回。”

  怀明墨满是不解,凝思许久犹不得答案,“母亲何故此言?”

  季先生轻笑并没作答,像是做下决定长叹道:“在查清真相前,你若信他,母亲不阻止你与他多往来。你随心去做,就记得多留个神。毕竟香盗那身内力,你未必是他对手,万一有日真相大白,谨防他发狠出手。”

  “儿子谨记。”

  少林离驿站快马来回不过半日脚程,辛里赶到无妄崖正值酉时刚过,理应是灯火通明时,无妄崖却是昏暗得令人寒颤。辛里来过无妄崖多次,第一次觉得这原来是块如斯孤寂的地方,烈风如刀刮在人脸上生疼,万籁俱寂的黑夜让人无法喘息,常人在这生活半月怕是受不住,很难想象虚生竟能度过二十载。

  辛里是弃马用轻功赶回的驿站,几乎是用尽功力,用不到两个半时辰就赶到驿站。此时已是后半夜,怀明墨依旧未就寝,郑丰年知道不见辛里,怀明墨是无法入睡的,所以也没多劝。

  大半夜瞧见辛里灰白的面色,不由得把郑丰年也吓一大跳,急忙问:“发生事,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怀明墨因彻夜不眠,脸色不太好,乍听到郑丰年的口气,登时被吓起身,双手撑太师椅扶手,焦急开口:“是出事了吗?虚生有没有事?”

  辛里运气稍作调息,连忙解释:“不是,我没见到虚生师傅。”

  郑丰年在旁干看着急,烦躁咂舌道:“你话别说一半,快把话说完,到底无妄崖那发生了什么?”

  一路赶回累得已是口干舌燥,辛里急吞半壶凉茶,和缓语气道:“枯草庐中一片狼藉,有被翻乱的痕迹,也有泄愤而被人故意砸乱的迹象。我不知道虚生师傅去了哪。”

  “子规呢?你可以问他。”怀明墨忧心虚生的安危,已然丧失平常冷静,连辛里气息郁结悲闷也没发现,“虚生不在,他总是在的,难道他也不知道虚生去向?”

  “子规死了。”辛里悲悯道:“枯草庐旁牡丹台被毁,现今是他的墓。”

  消息许是太突如其来,怀明墨怔了许久,蓦地颓唐坐下,半张嘴说不出片语来。

  前儿还鲜活的身影,突然说没就没了,郑丰年也唏嘘不已,道:“还只是个稚子,谁下的狠心。”

  辛里笃定道:“是谁还不知,但我确信不是虚生所为。”

  “他护子规之心,人尽皆知。莫说取子规性命,他啊,是舍不得伤子规一丝毫毛的。”怀明墨渐平复乱如麻的心绪,微眯眼眸,冷声道:“稚子无辜遭毒手,此人实在狠毒。辛里,你立即派人去查。”

  辛里点头开口:“属下定会嘱咐下去。”说罢他又道出猜测,“估计这事上,莲心慧姬也逃不脱干系。”

  怀明墨回想枯草庐发生种种,心像是被飘洒落雪覆盖,温热不在,伤感道:“虚生不会再回枯草庐了。”

  郑丰年道:“离开少林,虚生和尚会去哪里?”

  辛里摇头开口:“妙僧朋友众多,武林识得他的人却少。以后想寻他的踪迹,怕是更难。”脑中忽地灵光一现,辛里帮怀明墨身后塞了两个鹅绒软枕,又给他披盖了条锦缎厚被,“据探子汇报,六皇子似有意邀虚生师傅进京,而且多情公子似乎常出没在永乐城。今早六皇子的车马才离开的柳县,会不会虚生师傅一起上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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