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
天空突然暗下来,身子轻得似要飘起来,有一双手轻轻托住我的腰身,铺天盖地的红色淹没了双眼。
☆、惘然
待我再醒来时,正躺在一家客栈里,身上盖着一床薄被。我揉揉眼睛,撑着床坐起来。
卷帘打起,凉风习习,眼看着天色将晚。
慕容莲坐在床前,将我的手重新塞回被窝,掖好被角,不解道:“大夫说你有心疾,怎么回事?”我盯着被套上的花纹,“这是私事,用不着你操心。”慕容莲望望我的脸,“好好,我不问。”
我心里一团乱麻,也不知道该怎么下床,就那么愣坐着。慕容莲端起床头柜上的参汤,用汤匙搅了搅,舀起一勺试过温度,送到我唇边,柔声道:“来,吃药。”我扭过头,不屑道:“我自己有手。”
装什么好人?莫离就是两只手都废了也轮不到你献殷勤。
“乖,先吃药,不要管我。”语调温柔,好像哄孩童。
论口舌,我永远逞不过他,但这并不代表我得屈服。我转过身子,不理不睬。
没有声响,就意味着人没走,他在等。
药不能不吃,我还要留着这条命走天涯。我气结,却拗不过他。
转回来,他还端着那碗药,对我微微一笑,长睫闪动。药汁淋进碗里,如泪滴落。
药汤入口,苦多甘少。他一勺一勺地喂,我一口一口地咽下去,咽出了泪水。食不知味。
慕容莲手下一顿,急忙问:“怎么了?烫着了?还是我弄快了?”
我低下头,头发遮住眼睛,哽咽道:“没事,我不想喝了。”
他将碗放了回去,脱掉靴子翻身上床,轻轻搂住我。我习惯性地靠过去,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安放自己,闭上双眼。
直到腰被人环上,才惊醒过来,刚才我在做什么?
太晚了,慕容莲已经近在咫尺,羽睫轻轻扫过我侧脸,气息可闻。
身体还留在过去,心却已经走远。
曾经深爱过的人,依旧是一湾春水,跳过地牢片段,仿佛一切都不曾变过,甚至比往日还要温存。
可是时光不会倒流,历史也不会重塑,我们谁也不能够视而不见。
我不再是小孩子,逃避是一种罪孽。
莲哥哥,你究竟瞒过我多少,当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值得我们都流血受伤?
天晚,房间里光线昏暗。银色的发丝缠上他的手指,丝丝绕绕,四周一片沉寂。半晌,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很沉很沉,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对不起。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愈发委屈,愈发痛苦,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很早就发现,自己在他面前格外脆弱,一碰就碎的那种。
我很郁闷,但我改不掉。
在他面前,我就像个女子。
慕容莲不觉得,但我觉得。
没办法。
他幽幽叹气,手指抚过我空荡荡的左袖,“这都怪我,我太自私,也太自负了……”残臂被他这么一触碰,惊得我险些跳起来。
早知道还能再碰到他,又这么痛苦,我情愿当年就摔死在悬崖下,从此长醉不复醒。
慕容莲捧起我的脸,强迫我看向他,苦笑道:“阿离,你不会再原谅我了,是么?”
我茫然,道:“不知道。”
他的目光太凄凉,仿佛一道惨白的月光,我被困在里面。
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本来就是我的错,我理亏,我等。”然后吻了吻我的额头,拥我在怀。我真好奇他能等多久。
慕容莲道:“老实交代,你身上是否还带着冰魄?”我淡声道:“是残留的。怎么?难道你要杀了我吗?”他摇摇头,“不是这个意思,你今天是不是用过它?”我奇道:“你怎么知道?”他“噗嗤”一笑,“笨蛋,心疾会吐血?你是巫医,也不觉得蹊跷?”我抢白:“不许说我笨,越说越笨!”
完了,说惯了,没堵住。
慕容莲眸子弯弯,捏捏我的脸,缓缓做了个口型——三个字。
看都没看,一拳打过去。
他捉住我的手,咯咯笑起来。我跟个傻子似的看他笑,看着看着自己也想笑。
他好不容易收起笑容,正色道:“总之,以后不许再用冰魄去救人,再救下去我就要去救你了。”
我不解:“可我当时明明与它签过契约的,为什么还会受到伤害?”慕容莲答道:“很简单,你当时为了我,强行把它逼出体外,等于半途反悔,自然要受到惩罚。”
困意上涌,我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那好吧,不用就是了。”他扶我躺下,“不行,反噬不会停止,我们得想办法。”我笑了笑:“是吗?难道你不希望我早死?”慕容莲摇了摇头,没作声。
慕容莲给我掖好被子,道:“你好好睡,我出去了。”我疑惑道:“这么晚了,想去哪里?”慕容莲抬头,望向窗外,道:“发生了太多事,我想一个人静静。放心,你莲哥哥不是好人,暂时还死不了。”摸摸我的脑袋,柔声道:“乖,睡罢。”
我呆了一呆,只晓得望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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