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孟虽松了一口气。
这时,他们一行人终于走到了湖心台边上,从那里已经能看到那亭台楼阁的全貌。
只是连孟如何也没想到,那叫做牡丹阁的布坊竟是一个如此气派的地方。
那楼阁临水而建,中央一处是片镜面小湖,湖心之中有处平台,由一条小径直通其中。
而它的主楼约有六层楼高,雕栏玉砌、飞檐翘脊,碧瓦飞甍、极尽奢华。
梁瓦之间绑着朱红与金色的绸缎,檐上挂着暗金色的铜铃,风一起,便叮铃作响。
这一处楼阁不似布坊却似歌坊,但又比真正的酒肆欢坊要奢丽许多。
说起来,虽然他之前已经见识过祈乐山庄的宽敞阔气,但比起这让人眼花缭乱的牡丹楼阁,却也觉得相差许多。
连孟看得目瞪口呆,这时连清仁用手撞了撞他的胳膊,低声说了句:“师兄,你看。”
“嗯?”连孟抬起头,他循着连清仁指的方向看去,但满眼却只有大片艳丽的牡丹。
阁内的牡丹开了满院,以小径为分,各自绵延开来,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花丛中站着些身穿罗衣的妙龄少女,虽容貌清丽,却个个浓妆艳裹,打扮得花枝招展。
而周遭除了浓郁的花香以外,水粉的香气也异常撩人,像是哪家的胭脂打翻在了地上,铺的满地都是了。
这场面莫名有些诡异。
连孟看着那成片的牡丹,更是心生疑惑。
现在正值初春,本不是牡丹开放的季节,这盛景出现得未免不合逻辑。
他正想着,一行人就已经走到了楼台中央。
湖心台上仍摆放着大片的牡丹,远远地,就能闻到一阵混杂着脂粉味的浓郁香气。
在台上那花团锦簇的地方,站了七八个举着羽扇的紫衣侍女。
她们围坐着一个衣冠华丽的人。
只是经那羽扇遮掩,连孟根本看不清那人容貌,更辨不清那究竟是男还是女。
这时,微风忽起,檐上的铜铃发出一阵轻响。
轻响中有人忽然唤了一声:“祈大少爷。”
说话的是一个好听的男声,声音略低沉却不沙哑。
随着声音响起,羽扇后的那人也站起了身来。
但即便如此,连孟还是看不清他的样貌。
因为他脸上涂着极厚的脂粉,那粉墨浓妆的样子像是给他戴上了一层诡异的面具一样。
所以,他只看得那人穿着一件朱红外衣。衣服上用金线绣着牡丹花纹,虽华美秀丽,但他身形极瘦,那外衣衣袖宽敞,看起来似乎并不合身。
说起来,连孟倒是从没见过瘦削成这样的人。
那人的锁骨虽然分明好看,但颈项间露出的皮肤却苍白得可怕;衣袖后仅见的手指更是瘦长见骨;他的腰肢不止是纤细,而是窄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地步。
连孟想不出该如何形容眼前的人。
因为他总觉得,那人并不像人,乍一看去,隐约有点像是……一具被牡丹包裹的白骨。
连孟觉得背后起了些凉意,而他身边三人却也表情各异。
陵引打量着这满园的牡丹,表情有些玩味;而连清仁一直皱眉看着湖心台中那人,似乎也觉得蹊跷;倒是那祈大少爷没有一点不适,他笑着看向那人,表情闲适自然。
不过,连孟总觉得祈年并不是在看着向他走来的那个人,他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了他那身艳丽的红衣上。
正想着,祈年突然向前迈了一步,他朝着那湖中平台慢慢走了过去。
见状,陵引赶忙跟上,连孟跟连清仁也只得一并上前。
先前跟随他们的侍女随即分成了两队,随行于他们两侧,一起朝湖心亭走去。
等到数步之后,祈年在那人面前停下了步子,笑着问候道。
“香老板,好久不见了。”
那被唤作香老板的男人并没有说话。
不过走近了些,连孟也终于能将那人的面容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虽然他脸上脂粉太厚,还是辨不出容貌,但那白肤红唇的,更衬得他更像鬼魅,不像凡人。
而且离得越近,那股想起也越发浓郁。
连孟觉得不太舒服,他正准备运功闭气,这时,边上突然一声巨响……
眼前那诡异之人竟一下化作粉末消散了。
“这……!”
连孟一惊,他捂住口鼻,右手已摸上了腰间的暗器。
可一阵烟雾缭绕之后,眼前一块精致的布匹突然腾空而下。
“这料子你还满意吗?”
一个悦耳的男声自高处传来,连孟循声望去,抬头,便看到高楼上,立了一个锦衣男人。
距离太远,无法看清那人容貌,只能看出他身形修长。他身着一件华丽长衣,那华服由金线银丝织成,其上还缀了无数珠宝。
闻声,祈年便将视线落在了那朱红锦缎之上。
昕云给身边的侍女打了个眼色,一行人便重又合成一列,稍作整理,将那布匹双手捧了过来。
那织物果然做工精致,花纹繁琐细腻,其上牡丹更是栩栩如生,似能引来粉蝶一般。
祈年随意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示意陵引收下。
然后他重又抬起头来,朝那高处望去:“既是出自香老板之手,必定精美无比,在下又怎会挑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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