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吹吧,说穿了就是做场春梦,说不定是客栈老板为了揽客故意放出来的流言,把你迷晕了,谋财害命!”
——“我是说真的!好多人都去过,你该不会是自从那次展览会上受惊之后,怕妖精鬼怪之类的东西,吓得不敢去了吧?以前你不是说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吗?怎么现在脖子上还挂着快玉观音?辟邪啊?”
——“谁说本少不敢去?哪里的销金窟本少没去过,我倒要看看究竟什么名堂,一个个五迷三道的!”
山中清静,除了一个狐仙庙,并无其他有名的景点。
方俊和几个哥们在附近玩了不到半天就无聊地回客栈玩手机,好容易熬到夜里,几个夜猫子十点不到就爬上床睡觉,原以为只是个谣言,谁知,竟果真有狐仙入梦!
梦里不知身何处,那几个哥们只当是场春梦,尽情作乐,把现实里享受不到的,尽数发泄在梦中。
可是方俊一到此处,就隐隐感觉到脖子上的观音玉在发烫,替梦里浑噩的思绪保留了一丝清明,似乎在暗暗告诫他即将降临的危险……
凌老板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来到这座大名鼎鼎的狐仙庙时,日头已近黄昏。
斜阳晚照,浓艳的金红色瑰丽得盛极一时,披洒在仙庙的琉璃瓦上,粼粼折射的光芒直叫人目眩神迷。
路边的杂草到了仙庙门前就不翼而飞了,朱漆的大门洞开,门窗廊柱纤尘不染。
一角飞檐下垂挂了一串风铃,山风拂过时音脆如珠落玉盘,粗绳在漫长的岁月里已经老旧了,可那铜铃居然没有生锈。
段回川的目光自铜铃上收回,望向洞开的大门,庙里清幽寂静,不似有人烟。
“那个,段先生,我就不进去了,在这儿等着接应你们。”凌老板面带难色,支支吾吾地道。
“当然。”段回川了然地点点头,接应什么的当然也是不指望的,他又回头向言亦君道,“言医生,不如你和凌老板一块在门口等等吧,我们很快就出来了。”
言亦君却执意道:“我跟你们一起进去,既然都来了,自然要见识一番。”
段回川略微蹙眉,极为难的样子:“可是……”
言亦君醒悟过来,保证道:“放心吧,无论在里面看见了什么,我都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是说这个。”段回川无奈地看着他,“万一有危险……”
言亦君目光微微一讶,想起那句抢亲的戏言,不由低眉微笑起来:“我相信段老板会保护我的。”
也不知怎么,看见这个人的微笑便拿他没有办法,仿佛拒绝对方的请求是一种罪大恶极的行为。
段回川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小红瓶,指尖挑了一滴淡红色的水珠出来。
“把手给我。”
言亦君看着他的动作,摊开手掌,没有多问,段回川握了他的手,将那滴水珠点在掌心,传来的温度有一瞬间的灼热,很快又沉凝下来,让人有种安定的错觉。
段回川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放心的模样:“万一遇到什么不干净的,它会帮你。”
一滴极淡的红印浸湿了掌心,像是被盖了一个戳,言亦君垂目瞧着,微微握拢五指,仿佛把这份珍贵的赠礼牢牢握住。
白简在一旁期期艾艾地小声哔哔:“我……我能不去吗?里面阴森森的,怪吓人的。”
段回川嘴角一抽:“行吧,这张蕴雷符给你防身,一会万一有异动,就把符纸烧了,明白吗?”
白简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又忍不住道:“老板老板,我也想要一滴!”
段回川慢吞吞把小红瓶收了回去,斜睨着他:“你又不进去,符纸足够了,乖。”
白简:“……”
凌老板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符纸净水,江湖术士也就这点本事了。唉,早知道还不如在店里报警呢,闹出了客人失踪的事儿,也不知往后客栈还能不能开得下去……
段回川和言亦君在二人的目送下踏入狐仙庙,一路走到庙屋,也不见异常,庙中庭院狭窄,零星几株花草妖娆地攀着树藤,中间一方石桌,布局一目了然。
大屋里没有燃灯,朱红的木门木窗,从缝隙里透了些落霞投到冰冷的地面上,照出两束因人践踏而浮起的尘埃。
庙中香案上供奉着一尊端庄的观音相,约莫有些年头,描过的金漆剥蚀了小半,残了衣摆。
后面的墙壁上挂了一幅色泽鲜亮的仙女画像,一只九尾狐依偎在其身侧,左右两只狐头香炉张着嘴巴,吐出些许异香。
然而再浓重的熏香,也遮不住这冲天妖气。
段回川蹭了蹭鼻尖,不屑地哂笑一声:“哪里来的小狐狸精,鸠占鹊巢霸占了人家的观音庙,窃了人家供奉!客人上门了,还不出来接客?”
明明是一间局促狭小的庙屋,他的声音却违背了科学规律震荡出回音,如同置身于空旷的荒野,而庙外的白简和凌老板百无聊赖的聊着天,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迎接他们的,是八方而来的一阵欢声笑语,虚无缥缈得宛若聚散的薄雾,上一刻还远在天边,下一秒仿佛又贴在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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