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司棋也拿来了金创药,她还炒了几盘小菜过来。
仲兰吃了几口菜,感觉还是比江南口味咸重,陈皮茴香放得也多,舌尖还有一股酥麻的滋味,好歹沾过南唐宫廷的光,仲兰也算品尝过各地美食,就问司棋:“你是川人?”
司棋的面上闪过一丝惊讶,旋即点头,一旁的报春意味深长地瞟了她一眼,从这天开始,两女之间就有些不对付。
又过两日,仲兰见报春嘴角肿着,脸上还有几道未完全消下去的瘢痕,问她怎么回事,对方支吾说自己走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仲兰听了只想笑。
他在家休养了一个月,精力才缓过来,其间李煜还想让他召唤一次大周后,被他以闭关为由推脱掉了,幸好国难之后,小周后在李煜面前的地位大涨,小周后见不得夫君念旧情,李煜也就不敢将思念之情表现得这么淋漓尽致,于是就不坚持让仲兰施法了。
另一个原因是赵光美频繁做客侯府,舒缓了李煜的心情。
这赵光美素来喜欢吟诗作对,可惜身边亲友全是舞刀弄剑之流,二哥赵光义虽然扇子不离手,骨子里却仍是个十足的武夫,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一个满腹经纶的大才子,赵光美自然是喜不自胜,巴不得天天与李煜谈诗论道、秉烛夜谈。
李煜也很高兴,一方面是因为交到了一个知己,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有些虚荣心,他没想到敌方的王公贵族中居然有人不看轻他的亡国奴身份,反将他视为上宾,这种反差让受惯了轻慢的李煜得以重新找回些自尊。
这厢李煜高兴了,那厢小周后却不乐意了,她来到异国后举目无亲,只能和李煜相依为命,没想到现在多出一个赵光美,霸占了李煜大部分的时间,还让李煜经常喝到醉醺醺不省人事,反让她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
她只有去找李仲兰,可仲兰耐得住寂寞,不肯见客,她只得失望而归。
某天晚上,仲兰正在房内观赏两株春兰,忽听远处一声狂啸,顿时被吓了一跳,正好司棋进屋,仲兰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司棋“噗嗤”一声笑了,肩膀也跟着一耸一耸的,说:“晋王夫人今日过生辰,咱们侯爷夫人就去祝寿了,回来后就冲侯爷发脾气,听说是晋王看上了咱们夫人,言行中多有轻慢,让夫人生了气。”
仲兰思忖小周后虽然心直口快,可基本的礼数还是懂的,眼下这般如泼妇般的行径根本不似她平日所为,定是受了极大刺激所致。
他又回想起赵光义盯着自己的眼神,心中不禁一阵恶寒,厌恶道:“晋王真是不忌口。”
司棋跟着一撇嘴,说:“据说晋王命硬,克妻,他身边的女人要么不长命,要么体弱多病,这次给他的夫人李氏过生辰,就是为给李氏冲喜来着,李氏好像也快油尽灯枯了……”
仲兰忽然狠狠咳嗽了一声,司棋收到暗示,连忙闭嘴,这时报春端着一脸盆热水进来了,她一脸无辜的表情,道:“公子,奴家服侍你洗漱吧。”
“让司棋来吧,你先出去。”仲兰最近越发倚重司棋,没事就和这个梳着双髻的侍女聊天,聊一些宫闱秘事,当然别的人司棋懂得也不多,于是绕来绕去就总讲到了庭阶身上。
通过司棋,仲兰得知庭阶有晚睡的习惯,不觉无奈一笑。
庭阶哪是晚睡,简直是不睡,不过他也不知庭阶每晚到底是何时睡的,他总是先睡死过去,换来了第二天的浑身酸痛,而对方却照样生龙活虎,这样不分昼夜的宣泄有时会让仲兰忧虑,如果天天和庭阶在一起,自己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床上。
仲兰还渐渐得知了庭阶的一些喜好,比如庭阶喜爱书法和玉器,闲暇时除了练剑,就是在书房里赏玩玉件和临摹字帖,他最爱的是东晋王羲之的《兰亭集序》,可惜只得了摹本,这些年他一直在寻觅真迹。
庭阶不爱花草,却在山南西道履职期间,于住宅旁辟了一片兰园,里面兰花品种很多,还有专门的花匠打理,川蜀多阴雨,后来他又建了一个花房,可谓是对兰花呵护备至了。
司棋说,昭殿下闲来无事就会独自去兰园伫立,待半个时辰的样子,谁也不能去打扰他,每次他从兰园归来,总是一副很惆怅的样子。
仲兰顿时嘴角高高扬起,胸中似漫天烟花绽放,一时间普天同庆,耳边仙乐齐鸣。他喜欢兰花,所以庭阶也喜欢了?庭阶看到那些兰花时,心中所想的就是他吧?
原来他以为过去两年,庭阶把自己给忘了,原来他一直还惦记着自己,再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心意不被辜负更令人欢欣雀跃了。
“那昭殿下的那些兰花,现在就没人管了么?”仲兰笑着问。
“大部分被殿下送人了,有几盆被带回了京。”司棋翘手一指屋内那两盆浅粉和黄绿色的兰花,“都在这儿呢!”
司棋能说这些话,也是一点一点被仲兰套出来的,刚开始她还瞒着,后来说漏了嘴,就越说越多,最后只得把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她是赵庭阶从川南带回来的侍女,又被庭阶派来服侍仲兰,但另有一些情况她没透露,她还是庭阶的“翳人”,而“翳人”的终极目的,是为了制约晋王赵光义。
仲兰知晓司棋的身份后,不仅没有责怪她,反将她视为心腹,可就在小周后参加完晋王夫人生辰宴的第二日,司棋突然无缘无故地消失了,连根头发丝都没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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