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兰心急如焚,命人找了好久,又不得不拜托经常来做客的赵光美在全城搜查,司棋却如人间蒸发一般,音信全无。
仲兰疑心司棋那番议论晋王的话让赵光义动了杀机,不由又气又恼,胸中郁结,对报春的脸色也是一天不如一天。
报春也有自知之明,尽量少在仲兰面前晃悠,却仍难消仲兰心头之恨。打狗需看主人,如果打了狗,主人的面子必定也挂不住。
况且,他也有好长时间没见庭阶了。
第15章 诬陷(上)
五月初,暖风送怀,锦衾渐薄,东京的夜生活开始漫长起来,然而这天一大早,开封府门外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击鼓声,惊得鸟雀四散,空中扑啦啦升起无数黑线,仿佛有人抛出了一张黑色的渔网。
开封府的知事昨晚喝了不少酒,本来睡眠就浅,眼下被鼓声吵得头痛欲裂,忙问衙役:“怎么回事?”
衙役答:“有人击鼓鸣冤,一男一女。”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是那女的在击鼓。”
击鼓的是报春,仲兰正倚在柱子上悠闲地看着她,其实不止开封府的衙役惊讶,仲兰也有点吃惊,原来报春的手劲这么大,不输任何一个普通男子。
知事困得连打几个呵欠,连连摆手,不耐烦地嘟囔着:“赶走赶走,让那两人下午再来。”
衙役却说:“那男的是李常侍。”
知事皱眉,瞪着布满红血丝的眼球问:“哪个李常侍?”
“就是在上元节给陛下献琉璃飞天的那个李常侍。”
知事顿时神色一变,冲着侍卫嚷:“赶紧赶紧!”又手忙脚乱地去穿官服,连饭也顾不上吃,就往公堂上赶。
这会儿仲兰已经在公堂上候着了,他坐在旁听位上,嘴角盈盈地勾着一抹浅笑,报春直挺挺地跪在堂下,虽然满脸哀戚,可是眼神空洞。
知事行色匆匆,一脸讨好地跑到了公堂上,刚一坐好,轻轻拍了下惊堂木,也不看旁人,只对着仲兰笑眯眯地问:“李常侍大驾光临,令本府蓬荜生辉,敢问李常侍今日来访,所谓何事啊?”
仲兰怔了一下,竟有种自己是来做客的错觉,他旋即示意报春:“还是让我的侍女来说吧。”
知事这才扫了一眼堂下那个衣衫凌乱、披头散发的女子,那女子脸肿着,面上布满一道一道的红痕,嘴唇也皴裂了数道口子,当她说话时,嘴上的破皮也跟着一翕一动,看着都让人替她疼。
报春哭着说:“大人!民女要告发一个人,那个人欺辱了民女!”
知事拾掇起自己的威严,厉声问:“那个人是谁?”
报春一字一顿地说:“是昭殿下!”
知事大惊,召来一个衙役,耳语了一番,然后重重拍了一下惊堂木,怒斥道:“大胆!昭殿下岂容你这个贱民污蔑!”
谁知报春毫不畏惧,迎风直上,声泪俱下地说昨晚自己外出时,碰到了昭殿下的马车,结果昭殿下强行将自己掳去,玩|弄了整晚才把自己放出来。
报春毫不羞赧,就这么直白地说殿下玩|弄自己,仲兰瞪大双眼,意识到自己还是技艺不精,没法让傀儡说些修饰之语,可是这个词让他莫名觉得滑稽,笑虫早已在肚中闹腾开了,搞得他咬着唇憋着笑,最后不得不假借喝茶之机将茶杯挡了脸,身子依然一颤一颤,一张俏脸已然憋得通红。
知事偷看李仲兰表情,情知此事不简单,不由大感头痛,幸好没多久他迎来了救星,但见一名穿着朝服的高大男子大步流星来到堂上,瞬间,仲兰的笑容就僵住了。
来人是晋王赵光义,他应该是早朝完刚赶过来,行色有些匆忙,但看起来精神很好,两袖生风,眉宇飞扬,像得了天大的好事。
当他经过报春身旁时,眉头才略有动静,但很快,他就看向仲兰,用醇厚的声音打起了招呼:“李公子,别来无恙。”
仲兰真想冲着那张儒雅的笑脸翻个白眼,他今日过来是来惩罚报春,顺便让晋王丢脸的,怎么这个晋王倒来凑热闹,还要跟他拉家常。
不得已,礼数还是要还的,仲兰忙起身行礼,对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到“正大光明”牌匾下方的那张红木座椅旁,欠了欠身子,缓缓坐下。
仲兰一时间没回过神来,就这么呆呆地注视着赵光义,对方见他樱唇微张,满脸不求甚解的模样,甚是可爱,便又丢给他一个和煦的笑容,问:“李公子,你似乎有问题要问我。”
仲兰忙避开对方的直视,又搪塞:“卑职不敢。”
赵光义无可奈何地撇撇嘴,转过头来看报春,长长的凤眼里立刻刮起漫天冰霜,他沉着嗓音问:“堂下女子,你说被昭殿下戏辱,个中详情,你再说一遍。”
不料报春忽然俯首磕头,泣道:“民女有罪,民女诬陷了昭殿下,请大人治罪!”
赵光义略一思忖,喝道:“赵德昭虽是本王的亲侄,但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本王不会姑息纵容,堂下女子,你不要怕,且将事情原委说与本王听。”
可是报春口径大改,始终用额头“砰砰砰”砸着地面,坚称自己诬陷了昭殿下。
这是李仲兰所能想出的最好的解决之道了,他原以为诬陷之事很容易查清,也知道庭阶与赵光义之间很有些芥蒂,正好可以让庭阶打击一下赵光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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