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阶让仲兰的头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用强壮的臂膀箍住仲兰单薄的身躯,恨不得让对方嵌进自己的身体,两个人的胸膛挨得很近,心房隔着几寸就能贴在一起,可赵庭阶却觉得彼此隔着万水千山,始终无法真正靠近。
第20章 乔装
仲兰醒来后依然在赵府,但锦言已经接了吩咐,过来送他回去。
下轿后,仲兰粲然一笑,将在路上思索了很久的话诉诸锦言:“麻烦转告殿下,仲兰以后不会再去打扰他了。”
这些天来,锦言眼见二人的爱恨情仇,听着这话未尝不觉得惋惜,待他复命后,赵庭阶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只觉得心脏被人用尖刀剜了出来,扔在地上,乒乒乓乓剁成一堆肉糜。
仲兰浑身像散了架,跌跌撞撞进了自己的屋子,庭阶送的那两盆兰花迅速映入他的眼帘,他扑到花盆前,颤着手指去折花,可刚摘下一朵就心痛起来,仿佛在掐死自己似的。
终于还是不忍,嘱咐侍女:“把花放屋外晒晒太阳。”
接下来的日子,李仲兰成天把自己关在房里,连房门都懒得出,那两盆兰花是唯一能见着阳光的物什,被侍女定期摆到屋外去去霉气,屋里剩下的,都在阴暗中默默地腐朽着。
仲兰不再喝茶,爱上了喝酒,几乎每天都喝得酩酊大醉,夏日炎热,喝醉了的仲兰贪图凉快,就躺在地上睡,全然忘了自己爱干净这回事。
子夜之时,他倒是会出来看一看星空,此时万籁俱寂,仲兰披一袭红衣跪在地上,仰望着那一弯皎皎明月,他下巴上的清冷线条斜斜地收了进去,弯成一个美好的弧度,鼻梁如刀削,闪动着羊脂玉般晶莹剔透的光泽。
“咱们公子真比女人还美!”不远处的阴影里,一个侍女喃喃赞叹。
另一个侍女赶紧捅捅她胳膊,怕她惊扰了公子的谪仙之姿。
仲兰的目光顺着静谧的夜空,落向悠远的南方,国破家亡,复国之计不知何时才能实现,而宋朝在赵匡胤的铁桶政治下越发稳固了根基,南方的家乡,只怕这辈子也回不去了罢。
从前以为不回家也无所谓,只要在庭阶身边,他就觉有了依靠,也许无关权势,只是心中觉得踏实,可现在,心里的家也没了。
他是彻底一个人了。
仲兰的肩膀慢慢滑落,面庞贴在冰冷的地面上,一滴泪从他眼角垂下,无声地跌碎了。
过了很久,躲在暗处的侍女见李仲兰没有动静,方知公子睡着,才蹑手蹑脚地将李仲兰扶到床上休息。
侯府的侍婢们勤快得要命,都不需要吩咐,就会主动揽活。仲兰每日烂醉,屋内却从未有一股难闻的酒味,依然充斥着淡淡的香料味,而仲兰尽管懒散,也从未不修边幅,他的衣食起居统统被婢女们包了下来。
幸好仲兰没有抗拒侍女们的“好心”,他就是这么一个好说话的男人,从前仲兰在沐浴和更衣方面不喜欢被人伺候,现在却全权由侍女代劳,喜得那些侍婢心里乐开了花。
仲兰无所谓的模样,他对一切都丧失了兴趣。
时隔多日,李煜又想请他召唤大周后,孰料李仲兰理都不理,气得李煜这个书生皇帝直跺脚,却只能文绉绉地骂几句。
仲兰很是心烦,不欲为这等俗事再困扰,本来他和李煜父子住一起只为复国,但如今他没了这想法,就想用手上积攒的一些银子买个小院,搬出去独自居住,彻底让耳根清净。
小周后听说兰公子要搬家,大吃一惊,带着碧玉亲自来找仲兰,仲兰碍不过情面,只得门窗洞开,阴霾多日的屋子终于有阳光透了进来。
其实周嘉敏是有事相求,但当她见到仲兰的一霎那,却不禁一怔,差点忘了自己前来的目的。
只见李仲兰长发散落至腰部,胸口大敞,展露出一大片白到透明的玉肌,人也不端坐,就这么酥软地倚靠在桌案上,单手托着香腮,桃花眼都快眯得出了水,仰月形的红唇勾着迷离的笑,十足似个妖孽。
周嘉敏忽然觉得,让李仲兰搬出去也许更合适。
“夫人找我做甚?”仲兰又抛出一个媚眼,周嘉敏顿时有点气不顺,心中有无数银针在乱扎一气。
其实仲兰正处于微醺的状态,清醒时他不会如此不顾仪容,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没有清醒的时候。
周嘉敏定一定心神,说明来意:“今日是乞巧节,晋王摆了筵席,命我去他府上做客。”
她的面颊上浮现出一丝羞赧之色,高傲的头微微低垂,道:“可今日也是老爷的生辰,我实在脱不开身,兰公子,你不是会变人吗,能否变一个我出来,代替我去?”
仲兰笑道:“倒是可以,但只能维持一盏茶的工夫。”
他见周嘉敏露出沮丧之色,暗暗叹了一口气,改口道:“我还有其他办法可以代替你去。”
周嘉敏卸下心头大石,这才开心起来,又觉得还是让李仲兰留在这里好,起码能添一份力。
仲兰向小周后要了一套女装和一些首饰,到傍晚时分,强打起精神替自己穿戴一新,又将自己变成小周后的模样,然后迷了两名婢女的心智,让她们替自己梳洗打扮。
除了个头比小周后高一些,其他地方都掩饰得天衣无缝,乔装好后,仲兰带着那两名侍女一同前往晋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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