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阶莫名其妙,勾住李仲兰小腰,强行一拽,将对方拉进自己怀里,凑着仲兰鼻尖问:“你瞪我做什么?”
李仲兰垂着眼帘去推庭阶,他们身后有泼皮在叫嚣:“快看,这两人在大街上勾勾搭搭,好不要脸!”
这一喊可摸了老虎屁股了,赵庭阶猛一回头,眼中凶光四射,他本就人高马大,加上妆化得穷凶极恶,看起来如夜叉一般,吓得泼皮赶紧噤声,屁滚尿流地逃走了。
李仲兰趁赵庭阶不留神,挣脱出来,气鼓鼓地往前走,当他行至醉红楼门口时,惊讶地发现居然有男伶在招徕顾客,这些男伶年纪最长也不过十七八,但都粉嫩出水,堪比娇娥,穿着红色抹胸,露着大片白色胸脯,外头罩着绿色的褙子,打扮得跟花园里的鲜花似的。
要命的是,男伶的眼角都贴着一朵兰花,还有无聊看客帮着解释:“据说先帝之子赵德昭与南唐废帝李煜之子李仲兰有私情,李仲兰极其喜爱兰花,有人说他是兰妖转世,将昭殿下给迷住了,从此爱男不爱女啊!这李仲兰爱在眼角贴兰花,引得京城的男色们纷纷效仿,你们看,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听众们发出浮夸而暧昧的笑声,李仲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造谣之地。赵庭阶紧追上来,贴着他耳根笑道:“什么时候你也给我贴个兰花看看。”
仲兰恼羞成怒,又要往人群里挤,庭阶大力将他箍进自己怀里,教训道:“这里人太多,小心我找不着你。”
李仲兰见挣不开束缚,只得放弃,依旧蛾眉紧蹙,楚楚可怜地将脸别到庭阶看不到的方向。
赵庭阶说:“你不是要吃隆誉堂的月饼吗?我们去买。”
说罢,搂着李仲兰就进了隆誉堂。
哪知隆誉堂的老板见赵庭阶长相粗俗,又是一身灰布麻衣,言语中便带了轻慢,嗤笑道:“鳆鱼月饼和沙鱼翅月饼很贵的,你们还是买其他的吧!”
“不用,我们就买这两种月饼!”赵庭阶的声音极具金属穿透力,威慑力十足,倒跟他的打扮不相匹配,一时让店老板有点慌乱。
“那客官想要买几个呢?”老板回过神来,又恢复了高高在上的姿态。
“娘子,你想吃几个呢?”庭阶笑着问仲兰。
李仲兰黑着脸,粗声粗气地说:“我不想吃。”
这极具男性化的声音又让店老板惊了一回,待他再清醒过来时,认定这两个土包子穷光蛋在寻他开心,讥笑道:“没钱还想吃好的,也不掂掂自己几斤几两!”
他话刚说完,突然神情一僵,伸出双手,左右开弓,开始“啪啪”扇自己耳光,边扇边刻板地说:“我错了,我是猪,我是狗,我是猪狗不如!”
赵庭阶惊愕万分,旋即憋着笑看李仲兰,后者则冷冷地瞪着店老板,眼神中藏着一股赵庭阶从未见过的狠劲。
“娘子,够了,我们买几个月饼回去吧。”赵庭阶怕李仲兰施法过度,又将身子搞坏了,提醒道。
李仲兰却负气道:“说了我不想吃。”
他说完就往街上走,赵庭阶赶紧抓了两个月饼,连钱也顾不上付,就去拦兰儿。
庭阶抓住仲兰后,叹了一口气,把对方拖到河边树下,掏出袖中月饼,对李仲兰说:“我拿了两个不知什么口味的,你尝尝看。”
他把月饼塞到兰儿手里,仲兰呆滞地咬了一口,庭阶问:“好吃吗?”
仲兰鼻翼翕动,噙着泪水说:“苦的!”
说完,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当晚的委屈全面爆发,将头捂进庭阶怀里,嚎啕大哭。
赵庭阶颇有些悔意,摸着李仲兰的脑袋,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柔声安慰着。
怀中之人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转为低声啜泣,庭阶哄道:“你把月饼吃了,待会我们去放花灯。”
仲兰撅着嘴,肩膀仍是一抽一抽的,说:“不吃了,不好吃。”
赵庭阶疑惑,拿起月饼也咬了一口,发觉确实不如甜心月饼好吃,于是替李仲兰将两个月饼消灭干净了。
绯红色的夜空升起一簇一簇的橘红色的光,灯光被和风轻抚,在京都的上空徘徊,那是有人在桥上放花灯。
庭阶抱仲兰起身,又拉着对方的手走到卖花灯的小摊前,各自买了两盏红色的孔明灯,摊主递给二人两支笔,让他们在灯上题写各自的愿望。
赵庭阶写的是:前尘追梦续相思,生生世世双璧人。
李仲兰写的是:深谷幽兰处,双蝶双栖宿。
庭阶叹道:“兰儿,你的愿望我暂时不能帮你实现。”
仲兰心中惘然,他知道庭阶的志向不在深谷,而在深宫。
两人托着花灯走上虹桥,赵庭阶将灯内蜡烛点燃,花灯受热后,徐徐向上飞去,逐渐汇入到天海之中。
“看,像不像漫天星辰?”庭阶指着夜空,温柔地说。
李仲兰轻轻点头,他仰望天幕,那些闪耀的光芒承载了一个个美好的心愿,让洋溢着喜庆气氛的京都平添了许多温暖。
他慨叹道:“庭阶,我想永远和你站在这里看花灯。”
赵庭阶微微一笑,搂住他的腰,星目中的光芒比夜空中的花灯还亮,他偎依着李仲兰说:“有我在,不看灯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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