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出门时,周淮思还在睡着,外面天阴的厉害,柳轻桐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抱着包袱出门去了,去的早了,能占在桥头的好位置,就能多卖上一两幅,晚饭就能多加颗鸡蛋,就能多买点灯芯灯油。
不到中午,天上飘了雪下来,柳轻桐捧着书,朝天上望了望,想着下的不算大,等等就会停了。便不再多理会,继续捧着书读。
“这位兄台,不知这幅春日江边柳,价值几何?”
柳轻桐听闻头都未抬,道:“此画不卖,只为欣赏。你再看看别的吧。”
对方轻笑一声,柳轻桐觉得耳熟,这才抬头看去,一惊,竟是周淮思。
头顶不知何时撑起了一把伞,柳轻桐慌乱起身:“渐锦兄,你怎么来了。”
“我见天要下雪,想着你大概会看书看的痴了,要是冻病该如何是好。”
“啊,我的画!”柳轻桐忙抖落书画卷上落的一层薄雪,“可别湿了,买不了好价钱就坏事了。”
周淮思摇摇头,只得为他撑着伞,看他慌里慌张收拾小摊。
“濯绪,你这幅春日江边柳真是妙极。”
“渐锦兄若是喜欢,我便赠与你了。”
周淮思哈哈一笑,“不必,你既然说是为人欣赏,我又怎好自私呢。”
柳轻桐收起那幅画,其实,画中意,画外意,欣赏者从来都是给知己。
捱过了冬日,虽是到了三月份,天气依旧夹着些微寒气。
三月末的时候,临近考试,何瀷澄等一众试子又聚集在一块,说是春日好时光,当吟诗作对。
周淮思也是越发死皮赖脸,连哄带骗拉上柳轻桐一同前去,说是考前放松。
地点在何瀷澄京郊的一处别院,院子不大却很是雅致。
何瀷澄自然是今日的主角,众人追捧,另一个人气颇高的便是周淮思。
柳轻桐便静坐着,不联句,不作对,只听着桌上的诗句,在心中暗暗评价,几轮下来,柳轻桐腹诽“果然皆是比不上我的庸才。”
周淮思的诗句最是灵动,没什么可挑剔的,何瀷澄虽也出挑,却规矩太过,灵气不足,但胜在工整,勉勉强强吧。柳轻桐心道,在趁最后这几日加把劲,远远超过这何瀷澄应该不是难事。
有人提议创个诗社,一呼百应,恰是三月,便取名为“桃良诗社”。
这第一题,为公允,便由管家出题,要求以春日一物,作诗写尽春意。众人虽是应和,却也面露难色。古往今来春日题材的诗词不少,却难有仅围绕一物便要写尽整个春天。
时限为一炷香。柳轻桐觉得无趣,也便没打算写,在院子里晃来晃去,回头一瞧,周淮思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便也回报一笑。他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柳轻桐觉得是移开目光也不对,盯着也不对,眼神慌乱起来,面上火热,心中尴尬万分,不得已,急忙转过身子,接着在院子里晃荡。
一炷香时间已到,答出题的人寥寥无几,大多都面露态。这些人柳轻桐倒不觉得怎样,答不出也在情理之中,便转身去寻淮思,见他对着纸正发呆,于是凑上前去,他却连忙将诗句收回袖中。脸上染了一层红晕,柳轻桐见状刚要说什么,就听那边众人都在惊叹何瀷澄的诗词。
“知安兄果真才思敏捷,立意颇新,真是好诗好诗啊!”
周淮思拉着柳轻桐就要离开,谁知何瀷澄也看向了这边,走上来,问道,“不知渐锦诗作的如何了,能否拜读一番?”
渐锦?柳轻桐一挑眉。
“不敢不敢,我诗做的不好,就不拿出来贻笑大方了。我还有事,就不同知安兄继续作诗了,先行一步。”不待何瀷澄做出反应,周淮思便急匆匆的拉着柳轻桐走了。
柳轻桐朝他的袖口瞄了几眼,周淮思这种恨不能出尽天下风头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藏着掖着。
周淮思拉着他到了江边。
江边吹风,风还是有些凉。柳轻桐不禁打了个喷嚏。
“来这里做什么,我还得赶紧回去读书。”柳轻桐嘟囔道。
“濯绪,以你之才,定然榜上有名。”他看着柳轻桐,眼中似乎闪烁着和从前不同的光芒,柳轻桐眨了眨眼,或许是江水粼粼,映入了他的眼中
周淮思从袖中掏出刚才题诗的纸,交到他手中。柳轻桐笑道:“怎么,只给我一个人看
就以为我不会笑话你吗?”
他勾了勾嘴角,没说话,可又分明哪哪哪都藏着笑意。被他如此好看的眉眼看着,柳轻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家伙,生的当真好看,风动衣角,他这般风姿倒如谪仙一般。
“想什么呢,看不看啊。”他催促,然而却是连语气都带着笑。柳轻桐打开折叠的纸。看到纸上内容。
春花烂漫,春江滚滚,春柳抽芽,春风含香,一层隔了许久的纸,在此时消弥在江边柳。
“我一看见你,就看到了春天。”
纸上一首《意柳》,一首《桐思》。
“你在我眼中,早已胜过万千春景。”
紧随着而来是科举考试,而后柳轻桐便同周淮思二人在京城,卖卖字画,逛逛园子,日子快活有趣。
终于到了放榜那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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