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伸手揽着道士脖子,笑道:“若要保命,要它做什么,只需有你便够了。”复又哑声道:“阿潜,想我没有?”柔软饱满的唇瓣微微蹭了蹭道士的下巴,“我可是好想你呢……”
苍鹤琴明知入定之后,数日光阴便如一瞬,但是闻得这□□直白的想念,仍是心头一悸。少年甜蜜的唇瓣近在咫尺,他只微微低头,便能攫取其中的甘甜。苍鹤琴垂目,一手摩挲着小蛇后颈,吻了上去。
良久唇分,紫麟贼兮兮地笑,舔了舔唇:“味道好极了。”大有再来一次的架势。
道士捏了捏他后颈:“你确定要在这儿?”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紫麟环顾四周,山谷中夜黑风高,荒草萋萋,商量道:“要不我再把那什么精舍放出来?”
苍鹤琴:“……”
紫麟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日了?”
“已是半月有余。”
小蛇惊讶:“过了这么久了?”他是一点都没觉察到。
“你这还不算什么,若是到了大成境界,一入定便是数年甚至数十年。”
“那有什么意思。”紫麟撇嘴,“眼睛一闭再一睁,小半辈子便过去,少得了多少乐趣。”
“若人人同你这般安于享乐,还修什么道。”
“享乐有什么不好,我只愿活得自在,过得快活。”
苍鹤琴闻言,微有怔忪,良久长叹一声:“这样……也未尝不可。”招出飞剑,伸手道:“走吧。”
紫麟任他拉上了飞剑,问道:“去哪儿?”
“四处走一走。”
小蛇满脑子问号,随之才发觉,这个“四处走一走”,真的是四处走一走。
苍鹤琴带着他一起晃荡在人世,漫无目的,随处而安,把他想要做的、想要看的都做尽看尽了。极天之上看过日出,瀚海底下捞过明珠,尝过谁家埋的女儿红,折过探花宴上的一枝花……有一次猝不及防中撞着了九霄的搜寻弟子,两人混在迎亲的队伍中,竟蒙混而过。紫麟笑得打跌,谁能想到九霄孤高冷傲的长清尊主,竟然会混入嘈杂热闹的俗世中。左右无事,两人隐去身形,看着一对新人拜过天地。小蛇犹不过瘾,摸到洞房,津津有味看着新人称挑红帕,共饮合卺。一个娇容羞涩,另一个目中含情,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小蛇待再看下去,道士忍无可忍,将他一把拎走。
七月初七的时候,白翎走了。他们路过江城,一向安静的鹤灵突然现了身。江城的一户人家,正值妇人分娩,玉清子帮他算到的转世机缘正值此地此刻。两人将他送到屋外,白翎最后望了苍鹤琴一眼,欲言又止,最终仍道:“此去一别,不知再会之期。”青峰台上论道,落雁峰上修行,还有半碗未饮尽的酒,一盘未下完的棋。可惜,可惜……然而他知这道士既已做下决定,绝无更改的可能。
紫麟却未听明白他话中之意,以为他只是临别在即,一时伤感,笑道:“白鹤儿,这么舍不得,待你长大了些,我们再来找你。”
白翎应道:“好。”
道士只是道:“我观那胎儿身怀灵骨,你若投了他的胎,修行起来比你一身妖骨要便宜的多。”话中颇有宽慰之意,朝他微微点了点头。
眼看着时机已到,再拖延不得,白翎只得长叹一声,郑重道:“道友保重。”化作一道白光,没入那妇人腹中。
片刻后,一阵婴儿的嚎啕声传来。
紫麟在窗外笑道:“好一个大胖小子!”
那新诞生的婴孩,被裹在襁褓中,被产婆抱在怀中,被一家老小围着,正皱眉闭眼,中气十足地哭着,蜷着的手指中,紧紧攥着一根鹤羽,引得众人啧啧称奇。
小蛇用手肘拱了拱身旁的道士:“这会儿,是不是该你出场了?”
苍鹤琴却转身朝外走去:“热闹也瞧够了,还不走。”
小蛇奇道:“你不去认个徒弟什么的么?”若按那书中所述,仙山的道长便该登门,捋一捋胡子道:“此子与我有缘。”将一枚信物赠与小婴儿,好让他长大后凭借此物登上仙山,从此走上修仙问道的不归路。
苍鹤琴淡淡道:“他自有机缘,无需横加干涉。”深沉地望了小蛇一眼,道:“以后,乱七八糟的书,少看。”
紫麟哼哼了两声,不予理会。撇头望见街上灯摇影动,人声鼎沸,纳闷道:“今天这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道士又扫了他一眼,言简意赅:“七月初七。”
小蛇恍然,笑道:“难怪,难怪!”背着手,走在街上,兴致勃勃地左顾右看。他看个稀奇,苍鹤琴也任由他乱逛,只是跟在他身后,兀自盯着他轻快的背影。
两人随着人流,一路向前,人潮渐渐慢了下来,紫麟加快两步,朝前探去,似是见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转过身来,边倒着走,边招呼道士:“阿潜,快来!”
涌动的人潮中,他笑得动生动色,眼角眉梢全是兴高采烈的愉悦。刹那间,周遭一片寂静,颜色次第黯淡褪却,只余那个灿烂的笑颜,倒映在苍鹤琴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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