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倒映在他的心上。
苍鹤琴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少年。
紫麟见道士停下了步子,“哎呀”了一声,催促道:“你怎么不走了?”干脆上前,抓住了道士的手,拉着他朝前挤去。
苍鹤琴任由他拉着自己,掌中的手指柔软温暖,他一点一点地握紧那只手。
紫麟停下脚步。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条河流,潺潺的流水上漂浮着无数烛光摇曳的花灯,仿佛无数的星星落在了水中,摇曳出一个个温柔的梦。
小蛇望着望着,突然满足地叹了口气:“又到这一天了啊……”
那一年,也是七月初七,他们御剑赴万劫谷,半途中也曾见到这样一条“星河”。满天星辉下,少年的苍鹤琴微微一笑:“等捉着阳炎兽,我们不回涯山罢,四处走一走。”
他满心欢喜地应下,谁又能想到,迎接他们的,却是那样一场旷日持久的别离。
小蛇转头望着道士,融融的光晕下,道士的脸被镀上一层温柔的颜色,恍然间仍是那个清稚的少年。
小蛇心头一热,心里头酝酿了许久的那个邀请,终于说了出来:“阿潜,同我回岭南吧。”
苍鹤琴望进他的双眸,那眸中藏着期待,也藏着犹豫。
苍鹤琴却没有一点迟疑,轻微而郑重地应了一声:“好。”
“你答应了?”小蛇双眼骤然一亮,兴致勃勃地开始计划起来。他埋着头掰着手指,一样一样地打算着,甚至连回去后住在哪里也想到了。
“阿鳞。”
紫麟抬头,唇上骤然一软,道士已倾身吻了上来。
花灯如玉星如雨,浮灯流水中,倒映着一对相拥的剪影。
☆、第 46 章
后来,紫麟无数次想到,以阿潜的性子,怎么会同意抛下一切,随他归隐山林。也许,阿潜早就知道了,这样的日子不会长久,所以这般努力地迁就他。那些时日,委实太过快乐,快乐得近乎有些不真实。
仿佛年少的阿潜应约而来,履行了这等待了百年的诺言。
怪只怪他太过迟钝,等到梦醒,依然是一地的破碎和怆然。
“还不说么?”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嗤”的一声,一豆灯火忽而亮起,将这方寸之地照亮。跳动的灯火在执灯人的脸上映出忽明忽暗的影子,更衬得他神色阴霾,阴鸷地盯着面前的囚徒。
刚被施展了搜魂术的少年趴在地上,琉璃一般的眼眸一片空茫,仿佛沉浸在某一段记忆中。
“天罗精舍”被催动后,遁向何处,连施术者都无法决定。哪怕对这蛇妖使用了搜魂术,最终能探查到的记忆,也只是那千钧一发时刻,法宝一闪而逝的景象。然而,只要这蛇妖在手,苍鹤琴必然逃不出他的掌心。
只是,夜长梦多。在苍鹤琴身上,有太多意外,苦心经营这么久,他可不愿再有什么变数发生。
血契加身,若有一方凝神感应,必能找到另一人的下落。可惜这条蛇看似软弱,骨头却硬得很。几次施刑下来,皆无任何效用。
玄觞皱了皱眉,手指一扣,一道法术落在少年身上。
犹如千万根冰刺插入体内,化作冻彻骨髓的痛,将少年从记忆中唤醒。紫麟哆嗦着醒来,发出低弱的□□。前一刻尤是浮灯流水温情缱绻,下一刻便是彻骨冰寒浑身刺痛,一时间让他不知道身在何方。他睫毛颤了颤,沾着水雾,无神的双眸终是在这痛楚下勉强清醒。
是了,他是在九霄的刑牢内。脸颊贴着的并非是温热的胸膛,而是冰凉潮湿的地面。
他闭上了眼,手指抠着地面,在那术法的压迫下,再难维持人形,化出半截粗黑的蛇尾,无力地蜷缩着,哑声道:“玄觞尊主……想知道什么……”
玄觞道:“你知道的,我要苍鹤琴的下落。”
“那却……不知……”少年喘息着,突兀地笑了笑,讽刺道,“反正早晚都会……寻上门来……你是有多……怕他……”
玄觞之前几次见这蛇妖,皆是一副贪生怕死畏畏缩缩的模样,如今见他这般倔强,竟是为了那人,连性命也不要了。不由得怒极反笑,连道了几个“好”字。
“看来情之一字,确能让人改变良多。”他点了点头,手指一动,冰刺擦过紫麟肩头血肉,将他衣领割出一道裂口,殷红的印记敞露在外。
玄觞望着那血契印记,沉默了半晌,忽然沉沉地笑了一笑:“这般情深义重,想必苍鹤琴也舍不得让你再受苦楚。”
他唤了人来,吩咐了几句,便有手下走了上来,一左一右,抓住蛇妖两侧胳膊,将他拖了出去。那原本油光水润,耀如黑瞿的尾巴,沾了灰尘泥土,显得黯淡无光,了无生趣地拖曳在地上。
两个刑堂弟子厌恶地望着那半截蛇尾,更加小心谨慎地用法术束缚着那蛇妖,这等妖邪之物,还是尽早处置了好。若非尊主说有大用,又何必留它一条性命,只可惜了那副好相貌。想到接下来这蛇妖所要经受的,两人都有些心惊。其中一个忍不住道:“劝你一句,我若是你,便自行了断,也省得接下来受那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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