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都夸你唱戏唱得好!”生颐继续说。
“真的?”琴茶立马眉开眼笑。
“那可不,哎”生颐贴在琴茶耳边,偷偷说:“今晚来我家睡吧?”
琴茶按耐不住的喜悦:“真的?你娘他们——?”
“他们忙着明天的新年,顾不得我!你偷偷来,我家仆人不敢说的,来不来,我俩可以玩儿到很晚,我家玩具还多着呢,你上次来是没见,我爹又给我带了——”
“去!”琴茶不等他说完就连连点头,他不是冲玩具,就为生颐第一句邀请,他就早想去了。
夜色暗下去,四周静了,屋外却有隐约的鞭炮声热闹着,生颐熄了油灯,两个小小的,柔软的身体躺在一张床上。
“你的床真大”琴茶说:“我都和师兄们睡一张炕,很挤”
“挤你就上我这儿来睡。”
“当真?”
“那当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鼓楼的钟声响起,生颐欣喜起来
“兔儿,新年快乐!”
“嗯,洪少爷,新年快乐,大吉大利。”
第39章 第 39 章
生颐坐在一间屋内,四周都是墙壁,没有一扇窗,头顶只有一盏昏暗的吊灯,瓦数很低,使他勉强看得清屋里。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门被栏杆挡住,外面有几个兵守着。桌子对面坐着一个中年人,和生颐面对面看着,谁也不说话。
“说说吧,怎么回事?”那人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生颐。
“什么?”生颐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包庇汉奸琴茶,什么目的?”
“琴茶不是汉奸!”生颐站起来
“勾结日本人,和罪大恶极的高石一郎称兄道弟,还说...”
“他不是汉奸!”生颐怒吼。
对面的中年人也怒了,猛地一拍桌子“洪少将!注意你的态度!”。
生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原坐回椅子上,胸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着。
头顶的吊灯微微的晃动。
“洪少将”那个中年人再一次开口,翘起二郎腿:“我劝你想清楚,包庇汉奸是什么下场!”
“他不是汉奸!”生颐一字一句地说。
中年人冷笑了一下,摇了摇头:“好,那我们不提这个...”他话锋一转:“那解释一下,你为了琴茶朝自己同志开枪....”
“那....”生颐咬了咬嘴唇:“那是我的枪....走火了”
“走火?哈哈哈哈”中年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放声大笑起来:“洪少将啊洪少将,你一向是个聪明人,怎么一遇到那唱戏的,你就直犯糊涂呢?那好,我再问问你,我们要抓捕琴茶的消息,你知道吧?”
“我....知道”
“那你说说看,你非但不配合我们的抓捕工作,还擅自把琴茶带到自己家里保护起来,你是什么想法。”
“他是我朋友。”
“朋友?洪少将怎么耍开小孩子脾气了呢?你怕是不知道有多少特务瞄着你呢?自己身处险境,还要...”
“我要保护他。”
对于他的感情,就是即使自己身处险境,我也愿意从旁去保护他。
“洪生颐!你!”中年人站起来:“岂有此理!我看你是思想态度有问题!你现在安的什么心!你还有报国之心吗?”
“有。”
“把琴茶交出来,他和那个日本人走的近,日军的军火库,部队,他能问清楚!”
“不好意思”生颐也站起来,冷冷道:“我不干了。”说着,一把扯下肩上的肩章拍在桌上,扭头快步走出了门。
“你!洪生颐!你不要后悔!臭小子!你完蛋了!”
生颐在黑夜里极速狂奔,他想到有关琴茶的一切。
保家卫国,可是我的万里山河,都是你。
不管有多少人反对,我都无怨无悔站在你这边。
他的眼前浮现了琴茶的面孔,那张稚嫩的,胆怯的脸,拽着他的衣角,动不动就哭:“生颐哥,你记得来听我唱戏呀,千万要记得,你不来我会害怕——”
北平,和平的,自由的北平,太阳暖洋洋,天空蓝又亮,桂花糕的香味铺了整条街,风筝在后山上飞得那么高....
民国十五年的好日子....“九一八”之前的好日子....
琴茶的脸逐渐清晰起来,他长大了,独当一面的琴老板。
“生颐!”琴茶的声音在街的尽头响起来,生颐抬头一看:“琴茶,你怎么在这儿?”
“见你大晚上不回来,出来看看你。”琴茶在路灯下抽着烟说。
“看我,看我有什么用?”生颐笑了笑,顺手拿过琴茶的烟叼在嘴里:“大冷天的,赶紧回吧。”说完,把琴茶的手一并揣进自己兜里。
“这天儿不算冷吧?”琴茶漫不经心地接了一句,有点欢快地踢了一脚地下的石子。
“哎对”生颐从兜里掏出一块芝麻糖来,这是他被审问之前一个以前一起工作的同事给他的喜糖。“给你。”
琴茶接过来:“一块儿糖你还给我?洪少爷又不是买不起。”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却接过来,扳成两半,一半放在自己嘴里,一半送到生颐嘴里。两个人踩着北平厚厚的雪,伴着一路踩出的“吱呀”“吱呀”声,并肩往家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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