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颐?”
就连这个时候,他先叫的都是你的名字。
两个人都停下动作,琴茶从远处站着,大雨淅沥中,他浑身上下都是雨水和泥土:“你们要干什么?”他红着眼睛撕心裂肺道。
三个人在雨中这样对视着,琴茶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自己仅仅爱过的两个人,明明是那么亲近,此时却这么陌生,他不知道面前的两个人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
他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两个人之间的玩物?乱世中他分不清什么是是非,什么是善恶,谁是敌人谁是朋友,有谁要致他于死地?
有谁是他还能信的过的人呢
三个人之间的阴谋和爱情错乱交织,一郎放弃了辩解,只是轻轻叫了一声:“兔儿...”
我要带你走。
琴茶刚抬起头,只见一郎就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拔出□□,瞄准了生颐,:“洪生颐,我们俩之间的交易到此为止吧。”
兔儿,杀了他我便带你走。
一起去看东京的春天,嫩柳吐新芽。
“嘭”得一声,一郎的胸口涌出鲜血来,他浑身一怔,不可思议地向琴茶看去,琴茶举着□□对准了他,枪口还在雨中冒着丝丝白烟。一郎的眼神却突然充满了笑意,他朝琴茶挥了挥手,缓缓地倒在地下。
“一郎君。”琴茶的枪掉在地下,他曾以为自己没有爱过一郎,直到现在他亲手杀了一郎才感受到他对一郎的感谢和思念竟铺天盖地地袭来。
他跪在一郎的身边,没有人知道他杀了一郎并不是因为一郎拿他当替代品,而是因为他不能接受一郎对生颐开枪。
任何人都不能伤害生颐。
因为他们是最好的朋友啊。
一郎的意识有些混沌,他的眼前黑红一片。
上一次是他知道琴茶不会开枪,而这一次,他知道琴茶会开枪,只是死在琴茶枪下,他心甘情愿。
他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山田了,你们的性格有些像,又有些不像。
我甚至不知道是因为你像山田我才爱上了你,还是因为爱上了你我才又想起了山田。
只是,山田,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下辈子可别错过你了。
琴茶缓缓地把雨中那块怀表捡起来,一郎一直把那块怀表带在身上,上面一郎和另一个人的照片被封存在玻璃中,玻璃刚才摔碎了,血和雨混合着浸湿了照片上两个人的笑靥。
琴茶跪倒在地下,许久,他才缓缓地开口带着哭腔说:“生颐,我好累。”
原来经历了这么多的爱情情仇,在无助的时候我还是会呼唤你的名字,因为我相信你会在第一时间来救我。
生颐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摸了摸他的头:“好了,我们回家。”
多少年了,原来我们还能像兄弟一样,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暴雨还在下着,洗刷北平的一切。
吴天娇听到动静开了门,看到生颐搀着琴茶,两个人浑身都是血,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
生颐一边搀着琴茶往屋里走一边道:“他把一郎杀了”
吴天娇倒吸一口凉气:“那这....”
生颐应付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先让他睡一会,他今天经历的太多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什么都知道啦?”
“对,全部。”
吴天娇愁起眉头:“那....”
生颐把琴茶扶到床上躺下,琴茶的双眼还是漠然地,他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万物如梦境一般不真实。
“好好休息,晚安,兔儿。”
琴茶扭头看了他一眼,淡淡地一笑:“晚安,生颐。”
生颐走出房门,吴天娇挺着肚子在屋里踱步,看到生颐出来,一把拉住他:“怎么办?现在可怎么办?”
“我不干了。”生颐脱下外套。
“什么意思?”
“我哪边儿都不占了。”生颐把帽子上的徽章摘下来。
吴天娇逼近他:“你说什么?”
“我不去抗日了,我也不会卖国。我要守着琴茶,我要保护他。”无视吴天娇愤怒的眼神,生颐继续说:“国民党放不过他,现在日本人也放不过他。我....”
“啪”响亮的一记耳光。“你个卖国贼!”吴天娇咬牙切齿道。
生颐的半张脸都烧了起来。
“你为了他!你就为了那个唱戏的,你这个时候打退堂鼓。说好的尽忠报国,你教我的纵死犹闻侠骨香,现在呢!”
“你不懂!”生颐只是说。“我不当什么英雄好汉了,要保家卫国你自己去吧!我就是个孬种!我没什么本事!事到如今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要琴茶,我再也不离开他,我要他好好的!”
从少年起,生颐就立下雄心壮志,金戈铁马,保家卫国。可现在,他的志向模糊了,未来却一点一点清晰了起来。
他辜负了琴茶太多次,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会陪在琴茶身边。
凌晨五点,琴茶从梦中醒过来,在那个无比清晰的梦里,一郎还在他的枕边,用并不流畅的中国话呼唤他的名字。他摸到身边半张空荡荡的床,回想起一郎胸口的伤痕和他最后温暖的笑容,终于抑制不住地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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