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凤澈没料到他居然当真开始安排,不由笑道:“我也就随口一说,你怎么就这么爱较真?”
上官澜回头瞧了他一眼,笑道:“我可不是随口这么说说的。往后可难有这消停的光景了。”
玉凤澈心里蓦地一动,终究是将手里半盏子茶饮了,笑了应下,“好啊,那过年那会儿去安顿一阵子。”顿了顿,忽而想起了什么,再问:“莫先生今年还能回来过年?”
“要在哪儿不还是看莫先生么。”上官澜斜斜倚了榻上靠枕漫不经心道,“不管在哪儿我总能想法子安排妥当的。”
手里还攒着尚有余温的盏子,玉凤澈心里却没来由凉了一凉,“上官,你为他们考虑得详尽,你自己呢?”
上官澜眼神微微动容,嘴角微微一抬,笑意虽淡,却真真切切柔和温润,“我自然也为我们考虑了,你想听听?”
也不知是叫那笑容蛊惑了,还是被那一声轻描淡写的“我们”打动。玉凤澈怔神瞬间之后才笑开:“好啊。”
上官澜便将他思虑许久的计划和盘托出。玉凤澈听得错愕,良久才缓声道:“我说过,天大地大,有你有我。”
上官澜动容,倾身伸手隔了长几轻轻拍了拍玉凤澈手背,道:“阿澈,谢谢你。”
“这谢字,从何说起啊?”玉凤澈翻手与他的手指相扣,笑问。
上官澜一时无话可接。谢什么?谢他相伴叫他生有所依?但这份深情,不是一声谢便能回报的。笑了笑,垂眼瞧着相扣的两手,道:“遇见你,我很高兴。”
玉凤澈很纳闷上官澜为何面皮总是这么厚,这腻人的话自他口中说出怎地还这般清淡自然。俊脸绯红,下力把自个儿手自上官澜手心抽了出来。
约摸是知道玉凤澈面薄,上官澜也没继续纠缠。施施然靠回榻上软枕之间,道:“再有两月,陪我往国公府上去一趟吧?”
在心底盘算了日子,玉凤澈皱眉道:“那会儿天寒地冻的又临近年节。去国公府上作甚?”
上官澜也没说什么,只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揭过,续道:“得了空,你去国公府上替我问国公讨早年微尘与月氏征战时记下的文书可好?”
回想他之前和盘托出的计划,玉凤澈倒也不惊讶。只是不曾拜会国公府,难免生疏,他本就怕官场上的往来,这才一直窝在公子盟“不成,你得陪我去!”
没料到玉凤澈竟一口回绝,上官澜一时错愕,忽地想起他这是为了什么事儿,笑道:“官场上迎来送往在所难免,你也应当适应。”
玉凤澈没好气儿地白了上官澜一眼:“我本就是江湖人,适应那些干什么?倒是你,有我领职弟兄们入军的事起头,他们怕都以为你有心入官场。如今这水已经够浑了,你也是唯恐天下不乱。”
“知我者,莫若阿澈。”上官澜言笑晏晏。
虽说知道局势越乱于他们便越发有利,但这上官澜乐在其中的模样,真真是叫玉凤澈无奈至极。
上官澜终究还是随玉凤澈一道往国公府上取他曾说过的文书去了。
数九寒冬的,上官澜近来又是养惯了的懒骨头,不肯骑马只肯坐车。玉凤澈也只得陪着。车内裘子铺得厚实,矮几上头还摆着点心茶水。上官澜拢着炉子暖融融舒坦得直打瞌睡。
玉凤澈看他那懒散的样儿就好笑,昔日他潇洒落拓意气风发,到如今,倒是愈见懒散。也不知那一身铮铮铁骨是不是也在温柔乡里给泡软和了。这“温柔乡”的说法也就上官澜脸皮厚才想得出来。
马车稍稍颠簸了一下,原本打着瞌睡的人双目陡然清亮,“到了?”
外头车夫料来也是个耳力非凡的居然当真应了声儿,“到了。”
二人一道下了车,投了拜贴。进了廊屋喝了半盏子茶。上官澜举着茶盏子悄声冲着凤澈道:“国公府上好茶都在傅大哥和老夫人屋里,待客都是些次的。小气!”
“得了吧,也就您嘴挑。这可是今年秋天才上的新茶毛尖儿。”上官澜的话叫旁边来迎人的管家听了去,袖着手斜了上官澜一眼。
玉凤澈见上官澜偏了头去正要回嘴,赶紧起身朝着管家拱手揖道:“傅叔。”
上官澜见玉凤澈见礼了,也恹恹地咽下去半盏子茶不说话了。
管家见玉凤澈见礼,也懒得再说上官澜,笑眯眯地迎了礼,道:“爵爷太客气了。”这才把人领进了偏厅。
拜见罢了老夫人和国公,说了来意。虽说难免惹得老人家伤心一番,但国公与夫人也都是通达明白的,也就差了人将他们领去傅微尘昔日书房。
两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后院花园间的书阁子里去。没走多少时,忽而跑了个丫头来拦在了两人面前。
这国公府上还能这么嚣张的丫头,除了卉儿的女婢也没别人了。
领路的小厮无奈:“好姐姐,这两位是有正事儿的!您就——”
上官澜率先开了口:“七丫头,是不是卉儿最近歇得无聊,想找人下棋玩儿了?”
那七丫头细眉一挑,颇有几分泼辣干脆的味道,“可不是,憋伤了都。”
上官澜好笑,“她身子重还能这么精神是好事儿。不过我们几个大男人也不好陪她玩儿,回头给她送几样小玩意儿解解闷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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