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死的早,才三岁的沈似来就过继给了大夫人。大夫人的肚子不争气,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儿,却是病死了,连丧事也没好好办。
大夫人虽然是和三夫人有过节,但是总归是个心善的,沈似来听话聪明,大夫人也真把他当自己孩子疼。虽然严厉,始终也还是为了他好。
沈似来十三岁那年,茶商娶了个九夫人。九夫人是青楼女子,又有个连亲爹都不晓得是谁的儿子,虽然名声不太好听,但是实在是生的漂亮,毕竟也曾是百花楼的头牌,身段自然没的说,声音又软糯,极讨茶商欢喜。
九夫人的那个儿子,便是孟曦。
孟曦比沈似来小个两岁,倒与其余两个孩子年岁差不多,打成一片。至于沈似来,他从小寄人篱下,不像其他二子一般成天惹祸,一直都是谨小慎微,聪慧孝顺的,谁见了都喜欢的紧。
只是可笑他一个如玉公子见了孟曦便躲。因为,孟曦是个断袖。每每碰到沈似来就要和他说上一长串肉麻极了的话。
“兄长,我是真的喜欢你。”
“兄长,我这一生就只要你一个。”
“阿琛,你便给我一个机会吧。”
沈似来实在怕了孟曦,如今见到他就走。
后来这事儿让茶商晓得了,气的差点没晕过去,让孟曦在祠堂跪了三日。等到九夫人终于哄好了沈似来他爹,火急火燎地跑去祠堂时,孟曦已然了无生气的倒在地上。
九夫人哪舍得孟曦受这么大的苦,吵着闹着要上吊,沈似来他爹没法子,也不好看着这么一个可儿真死在自家了,还是请了郎中给孟曦瞧了瞧,上了点药。
沈似来到底还是心软,听闻孟曦跪了三天三夜,昏倒在祠堂,偷摸着寻了写吃食,想给他送去。
虽然孟曦确实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但到底是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的,还是不忍心看他如此。没想到他刚到祠堂,九夫人恰好也到了,他便赶忙躲起来。
夜时,沈似来正读着书,突然窗户外头就探出个脑袋来,把沈似来吓得够呛。
“你来做甚?”沈似来向后退了两步,别过头去。
“三日未见,自然甚是想念阿琛啊。”孟曦翻进屋子,落地的时候还扭着了脚,吃痛地噤声。
“你……不许叫我阿琛。”沈似来气恼,却也不敢大声,叫旁人听见了,他便是多生二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为何啊,阿琛?”孟曦好笑他一脸正经的样子,耳朵根都红透了,“阿琛阿琛阿琛阿琛……”
“阿琛是我的乳名,只有爹和大夫人能叫,我是你兄长,你怎可……”
“我是你未来的夫婿,如何不能唤你阿琛?”孟曦自然地坐在红木椅子上,倒了一杯茶,慢悠悠地抿了一口,饶有兴致地看着沈似来。
“一派胡言!”沈似来被他噎得气急。
“兄长嘴上说着烦我厌我,但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儿喜欢我的不是吗?”孟曦的目光火辣辣地盯着沈似来的眼睛,看的沈似来不住地低头再低头,“兄长今日不是还来看我了?”
第6章 3.2
“你不是昏过去了……”沈似来猛然抬起头,眉头聚紧了,忽的恍然,“你卖苦肉计!”
“是,”孟曦倒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若非如此,万一我真死那祠堂里了,兄长岂不是要守活寡了?”
“你到底何故缠着我不放?”沈似来强压下气恼。
孟曦轻轻笑了笑,却不作声了。
沈似来也许自己都不知道,当年他无心之举,在孟曦心里留下了多深的印象。
那年孟曦九岁,九夫人还不是九夫人,只是百花楼的过气歌姬。那天夜里大夫人为了小女儿之死和茶商大吵,茶商便来百花楼买醉,唤了九夫人伺候。
孟曦一人在房外,尽管对于屋内的旖旎已然麻木,可心里还是针扎地疼。
后来大夫人带着沈似来寻茶商,瞧见九夫人衣衫不整的模样,冲上去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嘴里吐出的皆是不堪入耳的词汇。
孟曦没有跑进屋里,九夫人不会允他这么做。他听着那些污秽的辞藻,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沈似来当年也不过十岁上下,已是风度翩翩少年郎,一身白衣,面冠如玉。
他俯下身子,认真地为孟曦拭去眼泪。他的手白净而温热,动作轻柔极了。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宁流血,不流泪。”他如此说着,眼里跳跃着明亮的光。
没多久,他跟着娘入了沈家,又见到了那个为他拭泪的少年,心中暗喜不已,整日整日地缠着他烦着他,起先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让他注意自己,后来说久了,自己也不知道,那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后来唤了个县令,为人刁钻极了,贪财贪色,严加克扣百姓,沈家亦跟着落败许多,养不起那么多房夫人,一下子休了不少。茶商疼九夫人,不舍得休了她,却将孟曦赶了出去。
沈似来也不知为何,主动向茶商说请,茶商不允,还罚沈似来抄了一月的书。
县令有个儿子唤作李则,是出了名的小恶霸,强抢豪夺,轻薄民女,都是他干惯了的事。因为李则在家中排行老三,大家都背地里叫他李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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