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凉王知道楚凌觞一向坚强,见他如此,也不由软了心肠:“那你打算怎么做?”楚凌觞默然不语,半晌,寂然道:“既然平白生了这个变故,王上执意想将温家除去,那我就去跟他们坦白我的身份,劝温相和纪凡退出陈国朝堂。”
西凉王静静地望着跪在下方的楚凌觞,良久才道:“既然如此,那你便去做吧。”
楚凌觞应了声是,起身退了出去。行至殿门时,他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问了一句:“义父和师父当初决定将我留在西凉,是因为我的特殊身份吗?”
身后是空荡荡的大殿,以及大殿至尊之位上孤独的王。
“不是。”西凉王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神情。
“我信。”
夜凉如水。
西凉王望着楚凌觞单薄的背影,忽然想起了他刚被他们救回来的时候,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一声不吭,像一头倔强的幼狼。
那一天,司冉跟他说,他想留下这个孩子。于是,西凉最尊贵的王便认他做了义子,让他拜司冉为师,给他最好的身份。在他看来,这是他和司冉共同的孩子。他给不了他至尊之位,也想让他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可是命运弄人,一次巧合,他听闻了瑞王和温如玉的秘事,惊讶的发现那个在改革斗争中丧命的温如玉的独子,竟然与他们救回来的那个孩子,有那么多的重合点,顺藤摸瓜查下去,他才知道他是陈国当朝宰相温如玉之子,怎么办呢?他不想利用他,却不得不利用他。
他想起了那个人,如果他不是王,现在他们应该已经隐居山水,幸福安乐了。
寡人,寡人,当真是孤家寡人,坐拥万里江山,却享无边寂寞。
第20章 山有木兮(三)
自楚凌觞进宫寻过西凉王之后,西凉王果然没有再召见纪凡。但楚凌觞也没有再见纪凡,他还没有做好准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纪凡说这个事情。纪凡有登门拜访过,但都被林风拒之门外。纪凡不解,想偷摸进国师府,问个清楚,但被林风撞见,恭恭敬敬的请了出去。
一连三天避而不见。饶是纪凡这样好脾气的人,也不禁有些动怒。他想着,得找个什么法子将楚凌觞引出来。
楚凌觞每天都会听林风汇报纪凡的行程,可一连几天,林风的汇报都是:
“公子,今日纪将军并没有出皇家驿站。”
“公子,今日纪将军也没有出去。”
到了第三日,林风汇报的时候也有些迟疑了:“公子,今日…”
“他还没有出来?”楚凌觞放下笔,问道。
林风摇摇头。楚凌觞坐不住了。
第二日一早,楚凌觞便备车去了皇家驿馆。下人们回禀,纪将军还未起。楚凌觞不管,一路进去走到纪凡的房间,一把推开了门,顿时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
“你们留在外面。”楚凌觞吩咐道,一个人走了进去,林风立马将门关上,守在门边。
楚凌觞皱着眉,踢开满地的酒瓶,拉开床帘,看见了床上烂醉如泥的纪凡。楚凌觞心里莫名的有些动怒,他俯身,想将纪凡拉起来。刚要动手,纪凡眼睛突然睁开。
“你……”楚凌觞一惊,还未问出口,就被纪凡顺势一拉,翻了个身,压在身下。
楚凌觞看见纪凡得逞的笑容,讶然:“你没喝酒?”
纪凡咧嘴笑的欢快:“我要是不这样,你会来见我?”
楚凌觞被堵的说不出话。他推了推压在身上的纪凡,皱眉道:“起来!”
“我不。”纪凡双手垫在下巴下面,竟就这样趴在了楚凌觞身上:“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对我避而不见。”
楚凌觞一时无语,他不想骗他,但现在着实不是个说话的好时机。纪凡看他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说话,便道:“你不说?你不说,我就要惩罚你了!”说着,他的手溜到了楚凌觞的腰间。他知道楚凌觞这里最怕痒。
果不其然,有些东西是天生的,怎么改也改不了。“别别别!”楚凌觞挣扎着:“纪凡!”听他好像有些动怒了,纪凡见好就收。楚凌觞有些气喘吁吁,鬓发和衣襟都有些凌乱,许是刚才难受的紧了,眼里有些水光。
纪凡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悸动,身子微微发烫起来。他赶紧翻身下来,觉得很可怕,他刚才竟然想吻上去。
楚凌觞并未察觉到他的失态,他慢慢坐起身,平复了下情绪,理了理衣襟道:“我并不是不想见你,我只是不知道如何见你。”
纪凡闻言,转头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凌觞避开他探究的眼神,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欲言又止了半天,方道:“你今晚来我府中,我有话和你说。”
“现在不能说吗?”
“现在不好说。”
“那好。”纪凡也没刨根问底,他知道要是楚凌觞不想说,没人能逼他说。
“话说,之前王上一直招你入宫是吗?”
纪凡诚实答道:“是啊。”
楚凌觞想了想,还是告诫道:“你以后能推掉就推掉。”
纪凡是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顿时心里一乐,眉开眼笑,腻过去:“你担心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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