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觞将他推过去。纪凡笑笑,不以为意,道:“其实我都知道,西凉王是故意的,他想让陈王怀疑我。”
“那你还乖乖的去?”
“呵,他强行召见,我还能不去?再说,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楚凌觞虽然觉得他在他面前这样说西凉王有些不妥,但也并未说什么,他知道纪凡聪明,他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提点他一下。
两人就这么并排坐在床沿,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眼前是飞舞的浮尘。静默了会,楚凌觞站起身,“我回去了,你记得晚上来找我。”
纪凡抬头看着他,笑道:“好。”
走到门口时,纪凡突然叫住了他,“凌觞!”
“嗯?”
“以后有事你可以跟我说,不要再对我避而不见了。”
“哥哥,你别再抛下我了。”小小的孩子和眼前这个俊美的青年重合了起来,楚凌觞心里一酸。
“好。”
他推开门,门外是阳光普照,晴空万里。
傍晚时分,天阴了下来,到了夜晚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楚凌觞在亭内煮茶,亭外四周都是雨幕,仿若将他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林风将纪凡带到花园便转身离去了,纪凡却并未立刻过去,而是执伞伫立雨中,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楚凌觞。
楚凌觞抬头望去,两人的视线隔着重重雨幕交汇,一眼藏着过去的十几年。纪凡突然有种预感,也许今天,楚凌觞就要向自己坦白了。他踏着有些泥泞的小径向他走去,一步一步,从十五年前到十五年后,他再一次站在了他身边。
“你来了?”
“我来了。”
良久,两人都沉默不语,一个继续煮茶,一个看他煮茶。雨声渐响,称的亭内愈发寂静。茶煮开了,楚凌觞倒了一杯给纪凡,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双方的距离。
“我想和你说一件事。”楚凌觞说。
“你说。”
楚凌觞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杯子,望向纪凡,眼神带了十五年的沧桑。纪凡突然觉得,让他自己说出口,是一种残忍。于是他决定自己挑明。
“你是想说,你就是我哥吧,你就是温林。”他轻轻说着,像是怕吓到楚凌觞一般。
楚凌觞蓦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纪凡喝了口茶,茶香缭绕。“那次你发烧,烧糊涂了,醒来看到是我,唤了我的小名。”
楚凌觞一时间愣住了,他以为那次是他做梦,他醒来还试探过纪凡。原来他从那次就知道了。
“那你怎么……不和我相认?”
“你既然瞒着我,肯定就是不想让我知道,那我何必要戳穿呢?”
“……”
纪凡说的对,如果没有这个意外,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就是温林。这段时间,他看了到温如玉的悔,纪凡的念,却还是冷眼旁观,他走不出心里的那道坎,又觉得自己不孝不义。
“对不起。”
纪凡心里一痛,握住了他的手:“不要说对不起,你什么错都没有。错的是我们,在你经历了那么多苦难的时候,没有在你身边。”
楚凌觞觉得自己够坚强了,可听到纪凡这么说,那些辗转病床,痛不欲生的日子又浮现在眼前,身处异乡,孤独飘零,整夜整夜不能入眠,那段时间,他是恨的,他是委屈的。后来,他逼着自己坚强,逼着自己用瘦弱的身体为自己撑起一片天,逼着自己享受孤独。但其实,他是多么怕孤独的一个人啊。
楚凌觞望着眼前的纪凡,说不出话来,望着望着,眼眶就红了。纪凡慌了,他紧紧的抱住楚凌觞,轻声安慰着:“没事了,没事了,我以后会一直在你身边,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再也不分离。”
楚凌觞闭了闭眼,压下心里的酸楚,好一会,他轻轻推开纪凡,道:“还有一事。”他垂着眼,缓缓道:“我想让你和父亲辞官。”
“你是想让温家不再立足于陈国朝堂?”
“这是其一。义父和师父救我养我,一手把我带到西凉国师的位置,我必须还他们这个恩情。其二,分久必合,两国对立,百姓民不聊生。如今,陈王昏庸,陈国境内乌烟瘴气,而西凉改革成效显著,西凉王雄心壮志,西凉一统天下乃是大势所趋。其三,我的身份尴尬,若是被有心人知晓,散布出去,陈王必定疑心你们,到时候再想全身而退,就不容易了。”
语罢,一时之间,寂静无声。
良久,纪凡道:“我明白了。但父亲那边我劝不了,得你去劝。他这些年来一直以为你死了,心里有个死结,只有你才能解开。”
楚凌觞的眼睫微颤:“好。”
“那你呢?你会辞官吗?”楚凌觞抬眼望他。
“我说过,我不会再离开你。但再给我五年时间好吗?我答应过一个人,要助他一臂之力。就五年,五年之后,大陈如何,再与我无关。我只守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是三皇子吗?”纪凡与陈景轩交情不浅,他是知道的。
“是,我承诺了的,我会帮他坐上太子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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