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秋凉在内心痛骂着不靠谱的男人,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和宋词然的性别,他连顾嘉一起骂了进去,尽管顾嘉并非男性。他无意中篡改了顾嘉的性别,而且对此一无所觉。假如顾嘉能听到于秋凉内心的咆哮,定会从高二的考场冲到高三的地盘,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地给于秋凉几个耳光。秘密协议的事,是她理亏没错,但那并不是于秋凉偷偷骂她的理由。要骂人就得光明正大,当着别人的面骂,否则会拉低自己的逼格。
但是于秋凉不管那么多,他就是怂,不敢当面和顾嘉硬杠,真要碰见顾嘉,他反倒一句话也不会说。他所有的勇气全都藏在了心里,平时外人看他高贵冷艳,不发一语,其实他是怂包一个,不敢放屁。
一大块白白的东西突然出现在视野当中,于秋凉心下一惊,险些把笔和草稿纸都丢了出去。他睁大眼睛看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现在是在考试,这白白的东西,是谢江月递给他的答题纸。
周围的学生们要么无精打采,要么聚精会神地研究题目,谁也没有注意到于秋凉这边。于秋凉眨眨眼,从谢江月手中接过答题卡,紧接着,他看到一张小小的纸条掉落在桌面上,其上有几行小字。
她该不会是假期里没有复习,开学考试想要作弊吧?于秋凉头皮发麻,他看了看手里的数学答题纸,少见地犹豫了。他还是有良心的,不肯拿自己的数学答案去坑害别人,就他那数学水平,还是不要误人子弟比较好,这个责任,他担当不起。
唉,没想到开学后对谢江月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一句。
“姐,我数学不好,你找别人给你传答案哈。”于秋凉戳了戳谢江月的肩膀,谄媚地赔上一个笑脸。
谢江月仿佛看傻逼一样看着他,最终无言以对,默默地收回了小纸条。或许于秋凉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有一种能令人哑口无言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似乎只对特定的人起作用。
高三学生们的时间被安排得十分紧凑,不单单是学校在要求他们争分夺秒,他们同时也对自我提出了要求。有人忙,是因为热爱学习;有人忙,是因为忙着玩耍;还有些人,他们不热爱学习,也不热爱享受,他们懒,所以他们不忙,每天都很悠闲。于秋凉毋庸置疑是懒人的一份子,可他今天被迫忙碌起来,才一考完数学,他就跟个大忙人似的,冲到教室前面抓起书包,拔腿向外跑去。他越想越觉得谢江月和迟渝有秘密的联系,以至于不敢同她搭话——当然,他没有实证,仅是猜测而已。
三月是个好时候,春天的风要吹来了,北方的坚冰即将融化,白雪皑皑的世界又要成为记忆中的过往。于秋凉想,如果某些人不出现的话,三月还能更完美一些。
迟渝站在校门口的公交站牌旁边,朝着于秋凉扬了扬手中的袋子,破旧的塑料袋里装了一副手套,看起来颇为眼熟。于秋凉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而他此刻不好去追赶,因为他旁边的是宋词然。
“你哥这两天咋没来?”宋词然无聊扯皮,自问自答,“哦,对,我们开学,他也得上班。”
“我觉得我以后都不用接你的话,反正你自己能跟自己聊。”于秋凉刚想回答,就听他自个儿给出了答案,登时翻了一个白眼。和宋词然这种奇葩相处的时间长了,翻白眼的技术都有所增长,如今于秋凉能够熟练并且省力地翻大白眼,白眼翻多了,他还不会觉得难受。
宋词然把于秋凉的注意力拉走了一瞬间,而趁着于秋凉注意力转移的这一小会儿,迟渝竟然消失了。于秋凉从宋词然手里接过冰棒,再偷眼看公交站牌,已找不到迟渝的身影。迟渝的神出鬼没比余夏生还恐怖,虽然余夏生会骗人,但他起码不会平白无故地往人脑袋上敲一闷棍,再把人绑到荒郊野外去。
说到余夏生,于秋凉恍然发觉,迟渝的眉眼居然和余夏生有几分相似。他们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吗?于秋凉兴奋起来,脑补出一场大戏。
古往今来,兄弟阋墙之事不少见,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利益,有不同的立场,而站在不同的立场上看待问题,所得出的结果又不一样。余夏生热爱和平,难保他的兄弟不会成天想着搞事情,他又无法确定他兄弟的思想。
冰棍堵在嘴里,冻得于秋凉打了个哆嗦,阳历三月的天气尚未转暖,他就急着吃起了冰棍,活该被冻得牙酸。从前电视机上会播放某品牌牙膏的广告,该品牌号称自家产品可以治疗敏感性牙齿,结果于秋凉用这个牌子的牙膏刷了几年的牙,所谓的敏感性牙齿从来没有治好过。冷不丁想起这档子事,于秋凉顿时感到生活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谎言,整个世界就是一张由谎言编织而成的蜘蛛网。
出现谎言很正常,人活这一辈子,要活多少年呢,撒一两句谎正常。丈夫对妻子说自己没有私藏任何钱财,妻子对丈夫说她新买的口红不到一百,孩子对父母说这次的成绩单被弄丢了,父母对孩子许诺下次考好了就带孩子出门玩儿……人类的生活就是由谎言构成的。于秋凉认为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但再多有道理的想法也缓解不了他牙齿的酸痛。
宋词然有一副好牙口,他站在冷空气里肆无忌惮地咧着嘴吃冰,于秋凉看在眼里,嫉妒在心上。顷刻间于秋凉起了坏心思,趁宋词然不注意,他悄悄地伸出了魔爪,挠上了同桌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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