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们吓得。”说完不动声色地将下一句话千回百转了片刻,才沉声道:
“没有多大事。时而体虚力乏的,反应还有些迟钝,要说起来真的只有这些了,算不上大事,放心吧。”
竹青得到了比自己所料的还要多的答案,随后在心里多少加工个五六成,大概得出了祝玄近日有哪些不适。话都没多少,叮嘱几句后,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
祝玄本想和喻生说两句,谁知一转身这人也跟着竹青跑了出去,自己也觉得有些困乏,便直接熄了灯睡了。
第二日一大早,竹青就带着一阵早春的凉风刮了进来,祝玄被迷迷糊糊灌了一碗黑乎乎的药后,又被重新按回了被子里,这一来二去,人不清醒才怪。
他出房门时,喻生已经在院中练剑。祝玄看了半晌,心里也感叹这人资质尚好,心性又沉稳,半年之内长进不少。
喻生面如沉水,剑风凌厉携裹着他向往的少年锐气。
剑过留痕,剑气也难挡一身初现端倪的骄纵。祝玄如是想到,他一时看的出神,等到喻生将剑入鞘时,才回神笑道:
“师弟长进不少,让我这做师兄的都自愧不如。”
喻生看着祝玄,轻轻一笑,将剑握在手中走了过来。
“竹青师兄一宿没睡,翻了不少古籍,也只能暂时用药物缓住,但他说了,咒印虽然会永世相随,但不会加重,这一点让你放心。”
祝玄听着噼里啪啦一大段,一挑眉无赖道:“你师兄我什么时候怕过。”
喻生:“……”
往后许久,祝玄都要遭受竹青那碗宛如剧毒的药的折磨,而咒印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将所有恶性都显露出来,但也果真如竹青所言,一切照旧没有加重,但难缠的紧,每日总有那么几时折磨人,没有到致命的地步,也着实有些难熬。
除了往日有些力不从心外,那咒印时常会灼热带着有些难耐的疼痛,好在祝玄日渐习惯,同时还有着竹青药物的压制,能忍受着不让意识离散。
祝玄曾为不依赖药物,通过入定调息的方法来缓解,但对身体和意志磨损太多将适得其反,就被竹青下了禁令。
……
寒来暑往,春秋来复,一晃几个来回。
天门山一切如旧,只是又到了一年冬日……
今年雪落的早,立冬那日便纷纷扬扬自天幕而下,整座山又陷入了沉寂之中,往日春夏两季虫鸣鸟鸣阵阵,风动枝叶作响,如今,全被大雪盖了过去。
祝玄近日早晨刚起床,外衣都还没穿好,喻生就在外面扣了两下门后直接走了进来,随后迅速地带上门,将阵阵寒风挡在了门外。
祝玄一面系着衣带,一面想着这人如今越来越放肆了。喻生一手捧着一碗药,一手拿了件披风,挑眉示意了一下。
“……”祝玄,“你近日怎么总往竹青师兄那里去?还有,最近怎么总是你送药?”
“竹青师兄近日忙着,我就去帮帮忙罢了。”
喻生垂着眼一脸平静,放下披风后一只手很是自然地搭上祝玄的后背,没有虚放着而是实实的按住。祝玄被这一下弄得很不自在,人不由得僵住,问道:
“干什么啊?”
喻生松手:“果然烫手,是不是平日都瞒着我?”
祝玄一脸茫然。瞒什么?他能瞒什么?要说他哪日背着诸位在凡间找了个貌美如花的小媳妇,这才值得瞒上一瞒。
“混小子,越来越放肆了!改天一定要治治你的病!”
“那便恭候了。”
祝玄被这一下弄懵了,片刻后又忽然笑了出来,在一旁沉着脸的喻生也低着头弯起了嘴角。
“师父近日要回来,不过不知道是何时?没准儿师祖也会回来吧。”
祝玄一顿:“回来?也是,都快三年没见了,那倒是准备准备,还真不知道他老人家在外面都忙活些什么呢。”
祝玄端起药一口闷了,他已经逐渐习惯了,何况在这几年里,药方似乎还在不断的变。
喻生从一开始时常窘迫难安、妄自菲薄的小孩子,也终于算是安稳地长到了如今。这人最初冷巴巴怪不自在的,后来被祝玄带着疯跑了三年,性子倒是没那么沉闷了,人还把自己整的贤惠的像个小媳妇。
祝玄喝完药后,喻生便伸手塞了一颗桂花糖过来,祝玄作为回礼,伸手捏了捏这人的脸,于是留下了一道显眼的红。
“我听竹青师兄说,近日四境似乎有些动荡,我看师父恐怕也是为此事而来,估计有些难办了。”
喻生怔怔地听着,有些走神,被祝玄揪了一把直接往门外带去。祝玄被这卷着雪的白毛风吹了一脸,一个激灵连忙紧紧自己的披风。
他回头一看,发现喻生正疑惑地看他,这人身上也只裹了一件单薄的外衣,却丝毫没有受寒意影响,祝玄心里忽然不合时宜地冒出了点惆怅来。
出了房门后,两人照往日一样,说说笑笑里消磨了一天,等到夜色深重的时候,才等来了柳青元的消息。
☆、第 8 章
狂风骤起于现世安稳,越是平宁的,在波涛惊澜中便越是易碎。
他们并没有等到柳青元的身影归来,而只是等到了一个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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