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醒了?我扶你回去!”
喻生艰难地撑起身子,一只手死死地握住竹青的手腕,双目通红,低声一字一顿道:
“我师兄呢?”
竹青一听,神情立马垮了下去,跌坐到了一旁,呼吸都有些颤抖:
“你回来躺了三月了,开春了,院子里的都花开了。”
“我师兄呢!”
这一声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到最后都没了声音。喻生看着竹青的神色越来越难看,再也忍不住眼泪,滑落在脸上的滚烫的温度猝然打碎了他的自矜和尊严,随后低声哭了出来。
“我看到他掉下去了……我看到了我却没救回来……”
竹青说不出话,心疼地胸口有些发麻。
喻生被带回来的当天,柳青元和梅三千便很快就离开了,前往万鬼崖寻了三月都没有结果。荆图南时隔多年回到天门,手上只碰了个敛魂匣子回来,交到鹤乡欢那里保管后,才有机会见了竹青几面。
喻生的身体本来没有什么大碍,全都是些皮外伤,只是梅三千特意叮嘱让他再多睡些时日,竹青便只好照办。
他拍了拍喻生的后背,还是说出了那个所有人都不愿意接受的真相:
“他回不来了啊……”
喻生的眼泪不再流了,扶着竹青站起身,面如沉水几乎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静静地看了远处紧闭着的房门,轻声对竹青说道:
“竹青师兄,我想搬去那边住。”
竹青的眼眶又红了,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哽咽道:“好。”
往后数月,天门山都是一片沉寂,就连往年出关就要吵闹一番的长老们,今年也安静了下来。喻生偶尔去鹤乡欢那里坐坐,没事儿就去后山看看灵羽鹤。
那日灵羽鹤自己回到天门山时,他心里一跳竟以为是祝玄回来了。
鹤乡欢每次都要小心翼翼地看着喻生的脸色,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提了伤心事,那日喻生垂着眼为鹤乡欢烹茶,忽然问道:
“长老,修行为何?”
鹤乡欢抬了抬眼皮子,放下手中的茶杯,记起祝玄也曾问过同样的问题。他笑了两声:
“修行不为天道,为己道。没人指望你们这些小辈背负苍生啊,整天想的倒是多。”
喻生一顿,放下手中的东西,行了礼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鹤乡欢揪住胡子,来来回回把自己说的话想了几遍,都没想出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喻生一路沉默不语回到了祝玄的房中,关进房门后脸上的神情就再也绷不住垮了下去。
“若是顾不了苍生,放一人在心上也是幸事。”
作者有话要说: 贴地飞行的节奏……
☆、第 22 章
蜀中往西百里的清江镇里,每年连中元节也能过得极其热闹。
河边簇拥着许多人,老人妇孺皆在此,小孩子手里抱着河灯追逐着,有的不留神摔了,双手还要紧紧地护着怀里的河灯。
岸边一人一敲梆子,冲着人群喊道:
“子——时——到!”
人们一听,便都熙熙攘攘着往岸边涌去,相互帮忙点燃河灯中的烛火后,轻轻放在河面后用手一推,河灯便顺着水流飘向远处。
河岸远处是一个茶馆,馆内眼下无人,只有第二层的露台上站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片刻后,男子身后走上一个虎头虎脑的小伙计,问道:
“先生,您不去放一盏河灯?这里每年可热闹着呢!”
这人像是不怎么明白,轻轻皱了皱眉。小伙计察言观色功夫一流,直接道:
“我听老一辈人传言说,外界的河流连通着昆吾山里的敛生河,河灯只有漂至敛生河才能为已故亲人带去念想呢。”
男子听后没有回答,小伙计很是识相的退了回去。
“敛生河……”
男子忽然低头笑了,神色近乎温柔,嘴里还在喃喃道:
“敛生河……”
他看了一眼流灯的河流,自己也想去放一盏,只是手上突然一阵灼热,一挥手后便有几行字浮在空中排开:
师尊让我原话带给你:“浪够了就赶紧回来!白眼狼!”
男子挥手抹掉空中字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一眼远处的河流,最终还是没有过去点一盏河灯。
天门山本就人少,又各自占一片山头少有往来,不过没逢人世节日,上下一波人都要凑这个热闹,就苦了竹青这个几个山头上乱窜。
柳青元坐在自己闻雪居里,有些烦躁地一只手指敲打着桌案,没一会儿还要往门外看一眼,也不知看了多少次了,终于有人推开了闻雪居的门。
那人进来后,端端正正地行礼道:
“师父。”
柳青元收了自己一脸急躁,平声平气地一抬手:
“快起来吧。又跑什么地方去了?”
竹青正巧从外面回来了,手上还抱着一大堆乱七八糟不知道用途的灵物,一面走一面念叨:
“三长老真是的,非要送什么灵物,给了喻生一堆子,还非要我给祝玄也带上。师尊!喻生回来了没有啊?”
柳青元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喻生,默默地扭过了头。竹青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了好一阵,才发现了站在一旁的喻生,瞬间一肚子的话都给咽了下去,磕磕巴巴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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