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问澜捂住心口,仿佛下一秒就要心绞痛与人世告别,缓缓道:“他应该不会觉得我会说那种话吧。”
刘归望道:“不一定,情况特殊。再者当时众人都在挑拨离间,他出身特殊,不是被放在心尖上的普通孩子。就算深信不疑,也会多少动摇。他也不知道你坚持要查明真相再说,纵然那些话不像你说的,但……”
刘归望留了一半没说,沈问澜已经知道他言下之意了。
但摧毁一个崩溃边缘的人,够了。
沈问澜低头不言,咬着牙深呼吸几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也没抬起头来,反而呼吸愈发急促。
他从喉咙里挤出低沉喑哑的声音。
“谁……谁他妈的……”
“胆子这么大……敢易容成我……”
沈问澜挤出声低沉的苦笑来,周身瞬间散发出一股气场将他圈住,把衣袖和乌发吹得在半空中飘摇。气场卷起他周身的灰尘与飞进堂中的落叶,几乎肉眼可见的风环绕着他,凝风在他身边剧烈摇动起来,铮铮作响。
林问沥本来想安慰他一下,一看见凝风这样,一下子惊恐的窜出去十米开外,“师兄冷静啊!!”
“朋友!!!你冷静啊!!你山上都萧条成这样了,你还嫌它不够破吗!!”
刘归望也喊完也蹭的窜出门去,饶是刘苍易这般上了年纪,看遍腥风血雨的人也脸上挂不住了,跟着找个地方躲起来。
围绕着沈问澜周身的那圈风瞬间崩开,足足把落叶震成了碎屑,周围墙壁摇晃几下,被震飞成碎屑崩落在地。房顶也被崩成石头雨,哗啦啦的坠了下来。
沈问澜不动如山坐在原地,呼出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咳嗽两声。
随着这座废墟的落成,凝风也终于安静了。
沈问澜眼皮也不抬,冰山脸重出江湖了:“坐回来接着说吧,见笑了。”
林问沥蹲下来,默默捡起一个碎屑。那是个牌匾的碎屑,这牌匾上本应题着“满山堂”的字,如今被沈掌门一震,震了个稀碎。
这是决门山门中唯一一个还不是露天的堂了。
林问沥欲哭无泪,刘归望过来拍了拍他,同情道:“理解一下,沈问澜发脾气,比火山爆发更加火山爆发。”
☆、盟(三)
白问花笑容满面的背对着崩了的堂,他不瞎,看得见那四散飞舞的飞石。
“不是!”苏槐拉了拉他的衣袖,以为他没看见,生怕沈问澜出事,指着那片炸了的废墟,忙道,“不得过去看看?!”
白问花不远处站着庄为辽和季为客,他压低了声音,凑近苏槐几分,以扇掩面道:“你着什么急,沈师兄出事了肯定不止这样,多半是谁惹着他了,对面是北亿的,太正常了,大惊小怪!”
“……屋子都炸了,正常?”
白问花点点头,道:“沈问澜吗,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苏槐:“……”
“师叔。”
季为客远远地叫了一声。白问花连忙应了一声——沈问澜虽没说,但以他二人师兄弟数十载的交情,不消他费口舌,白问花也心知肚明,不能让季为客靠近那地方半步。
于是白问花赶紧抢在他前面说话:“林师兄若是大打出手,定是不会这么小动静,虽不知那边情况,还是先防住他们偷袭较好。”
说着白问花朝庄为辽眨眨眼,庄为辽虽不是他门下,但也明白他意思了,赶紧接下话茬,堵住季为客那张嘴:“也是,毕竟对方是北亿……就喜欢搞这些肮脏的小动作,是吧!”
季为客皱着眉,一言不发。
看他脸色不好在场三人谁都不敢说话,胆战心惊的在心中祈祷,生怕他察觉了什么。
季为客心中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他虽眼盲,但其余感官并无受损,脑子也算好用。他抬起头,虽目不能视,还是能辨别出声音方向。
季为客把这名字咬得有些气急败坏,一字一顿道:“沈问澜在那儿,是不是。”
“…………”
季为客大概想象得到这尽全力瞒着他的三个人此刻一下被拆穿的表情,不禁冷嘲热讽一般笑了声,道:“师叔,我跟他多少年,他发脾气什么样我还认不出来?”
白问花:“……”
这真他妈是万万没想到,我若是瞎了,让沈问澜在我面前发脾气个十遍,我都不一定能感觉出来是他,这养的哪是徒弟,是肚子里的蛔虫吧。
苏槐扯了扯他的袖子,道:“完了。”
白问花心道,我又不瞎,我知道完了。
白问花对这展开早有心理准备,他稳了稳心神,问道:“在又如何?如今北亿不知安的什么心,山上危机四伏,你是要不顾后果去找他?”
季为客反问道:“沈问澜让你这么说的?”
白问花心虚,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何出此言?”
“你刚刚开始就不想让我去那边,牵着我到处乱转也尽量不靠近,你们三个真是同仇敌忾,一唱一随,傻子才看不出来。”季为客冷笑一声,道,“怎么,他也不想见我,何必大老远派人去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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