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说着说着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见沈问澜正蹲在一块石头上,用自己那张江湖上出了名的冰山死亡脸无声的恐吓着淳朴善良的村民。
江湖上沈问澜那张脸是出了名的静若冰山动若火山,笑一下的概率约莫是铁树开花。
苏槐光是看个侧脸都得抹把冷汗。他接着嘴上的话茬,道:“……再说了,决门前几年被抄了之后,沈……”
苏槐正搜肠刮肚的找话说,听到这儿季为客突然蹭的抬头:“你说什么!?”
苏槐嘎了一声,捂住自己那张嘴,胆战心惊的侧头看了一眼沈问澜:“……”
沈问澜那张冰山脸百年难得一遇的出现了一丝裂痕,但依旧锐气不减的盯着他,宛如有千万把刀子冲着他——江湖传说,沈问澜在打架之前,那张脸能把对方的功力活活吓掉八成。
苏槐差点没给他跪下,满满的求生欲快要飞出来了:“不是,王由生和我不是想着你好不容易脱离了江湖,得让你安生一点就约好每次都不提江湖那些……”
季为客脸黑了一下,道:“你俩总得分事,那是我师父,你这事不说?你找打??”
沈问澜那张仿佛要把他千刀万剐的脸总算柔和了一点,苏槐松了口气,张张嘴刚要说些什么,沈问澜就轻描淡写的插了句嘴:“两年前,沈问澜查明你非罪魁祸首,于武林大会公之于众后,拘真凶北亿弟子孙酣于决门门内。北亿非正道,见沈问澜无交人之意,不出三天,就突袭了决门,门内弟子死伤无数。”
“沈问澜为人坚决,不肯服软。当即亲手斩了孙酣,从此立下不解之仇,直至今日依旧见面即战,不死不休。”
想着,沈问澜低声骂了句。
“傻逼东西。”
季为客没在意那句骂人的脏话,也没在意“江易安”在这儿,只皱眉道:“有这么大的事?”
苏槐叹了口气,道:“是有。”
他刚说完,一道声音不由分说的冲进了他的脑袋里。
那道声音炸在他耳边,简直比任何魑魅魍魉都来得吓人——
“问他回不回师门,现在。”
季为客对这声音毫无反应,他还是脸色发黑的颓废着。
苏槐不可置信的转头,沈问澜没张嘴,右手结印,不知是什么传音的术法。不管是什么术法他都是一张冰山脸,见苏槐呆愣着没反应,嫌弃般的啧了一声。
沈问澜右手又动了两下,那道耳边的声音瞬间提高八倍:“马上!问!”
苏槐马上提高声音差点没哭出来:“那你回山门吧!”
季为客让他这一声搞得一个哆嗦,骂道:“说话好好说!喊什么喊!”
骂完季为客立马蔫了,叹了口气,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股愁的气场,嘟嘟囔囔道:“回去,你说的轻松。回去我怎么见人,见人讲什么?”
苏槐让他说得一头雾水:“大哥,你早都沉冤得雪了,你师父还找你找的那么着急,怎么回不去?”
“……你管那么多,反正不回去,不见师父。”
苏槐心道,不是我管得多,是你不想见,但是人家已经大摇大摆站在你面前了。
事已至此也不在苏槐掌握之中了,他只好道:“……那王由生跟你说什么了?”
王由生是这村子的侠客,他不像江湖的侠客天涯海角哪都去,他只在这村子里扎根,打打山匪,喝喝小酒,快意山水,逍遥自在。
当年季为客双眼失明,苏槐也放不下药铺,一时没了去处。正好季为客逍遥自在的时候帮过王由生,王由生便把他带来安置在村子里,让他教些诗词武功。
季为客已不想搞些什么打打杀杀了,也没异议,就在这儿落根了。
“王由生啊。他跟我说,三年前我师父就来过了。”
苏槐一句我操没憋住。不但这句粗口没憋住,还没忍住转头看沈问澜,大胆的向他寻求答案。
沈问澜装作与自己没关系似的仰头看天,以逃避苏槐的目光。
苏槐心中有数了,真有这事。
季为客完全不知道这俩人的眼神交流,自顾自道。
“……王由生说那天,他在我屋子外站了一天,一步都没挪过。后来日落,他才去找王由生,叫他无论以后决门出了什么事,都不要告诉我,听你说这些,恐怕那之后他就做了那些事,决门就被抄了。”
季为客说着说着苦笑一声,道:“先挖我眼睛,然后开始找我,找到我又不惊动我?”
沈问澜眼皮跳了一下。
底下那群村民开始窸窸窣窣,沈问澜懒得管。苏槐碰到这样的话不敢看他——
江湖上关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天下第一被追杀这事,流传的传说版本颇多,而争议最大的就是他这眼睛到底是怎么瞎的。季为客出了名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连四大门派的掌门都要头疼这疯子。
要说谁有能耐把他眼睛伤了,恐怕也只有熟知他招式套路的沈问澜能做到。虽然这么说,但当年那么大的阵仗,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他季为客再高强也就一个人,伤他眼睛也不算难事。虎毒不食子,沈问澜更不是虎,怎么可能亲手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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