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质面具当啷落地。
谢长歌闻声转头,看到安阳王背对着他,手里还攥着一支箭。鲜血顺着安阳王的手腕滴到土地上,而他常戴着的那块面具,则正正好好落在了谢长歌的脚边。
远处火把浮动,支援的人马到了。
耶律玄壬身边的手下朝他低语了两句,他自知不敌,便立刻收兵逃走,临走时还不忘放了一句狠话:“今日算太子走运,下次再见,本王必定将您请去我大辽做客。儿郎们,我们走。”
谢长歌无心去理会耶律玄壬,鬼使神差地捡起面具,说:“今日多谢阁下舍身相救。阁下受了伤,回去后要好好包扎一下。”
楚玥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魂未定,嘴唇有些泛白,在谢长歌帮他捡起面具的那一刻,他便知今晚怕是躲不过去了。他随手将手中浸润了鲜血的箭杆往草地里一扔,飞速在想着有没有躲上一劫的方法。
然而,带着援军赶来的不是古尔真,而是时轩。
时轩手中的火把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而揉了揉自己的双目,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前方不到两米处的人。
今夜中元……可,随风而来的游魂也是会流血的吗?
“罢了。”楚玥长舒了一口气,转身说道,“甚是无趣。”
犯愣的人由时轩变成了谢长歌。
一双凤眼,两片薄唇,一颗小痣。十年间,心上眉间,俱是这副面孔。
楚玥也有预想过谢长歌知了自己的身份后会有何种反应,猜他可能是欣喜若狂,也可能是怒而质问,亦或者早已将他放下,松了一口气般地同他说一句“挺好的,原来你没死”。
但谢长歌都没有。
他露出了万分温柔的笑,走到他楚玥的面前,将楚玥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紧到楚玥几乎无法呼吸。
接着,楚玥听到谢长歌在自己耳边柔声道:“今日中元,子钰肯来见我,我真的是很高兴。这次不要走得太早,多陪我一会儿,好吗?”
这声音带了几分委屈,几分娇气,但更多的却是无边的柔情。像一块沼泽地,让听到的人悄无声息地深陷其中。
“你在奈何桥边再多等我几年,等渊儿成年,我一定去找你。来世,让我好好弥补你好吗?”
楚玥却只觉得可笑,当年相伴时,不见谢长歌这般痴情,如今……这又是在演给谁看?
可他也笑不出来。
我已走了出来,你又何必……念念不忘?
楚玥挣开了谢长歌的怀抱,有些刻薄地说道:“你又是何必?你这般执着,究竟是真的旧情难忘,还是在自我感动呢?”
谢长歌不敢相信地看着楚玥:“你还是在怨我,对吗?十年来,我身边再没有过一个人,我好好教导临渊,好好的处理国政,我无时无刻都在念着你,可你怎么……怎么还是不肯原谅我……”
说着,谢长歌蹲下身子,放声哭了起来。
“殿下。”时轩慌忙下马,前去扶谢长歌。
谢长歌一把甩开了时轩,带着哭腔嚷道:“怎么了……在我梦里你都不让我好好哭一场吗?”
“殿下,这,这……”时轩斟酌了片刻,还是选择把真相告诉谢长歌,“这不是梦啊。您快站起来吧,有点丢人。”
谢长歌一脸疑惑,转头看向周围。围观群众们不约而同地吹起口哨,仰头看起了月亮。
谢长歌:……
接着他眼前一黑,干脆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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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国主帐,唐中给谢长歌诊完脉,开了一副安神的方子。
时轩忙派人去煎药,有些事情,不该他问的,比如太子妃为什么还活着,他一点儿也没问。
“干爹,爹爹他没事吧?好端端的怎么会晕呢?”临渊站在榻前,焦急地问道。
“惊吓过度。”说着,唐中一边为楚玥处理着身上的伤口,一边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
“临渊,你先出去,过会儿殿下醒了,我再喊你好不好?”看着临渊离去,楚玥才开口问道,“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手给我。”唐中扯出绢布,开始给楚玥包扎手上的伤口,“我原以为你不想知道。”
“我是不想知道,可他都直接当着我的面晕了过去,我总得问问不是?”说到这儿,楚玥不自觉地瞥了一眼榻上的谢长歌,看见他眉头无意识地拧在一处,皱出了深深的纹路。
唐中尽可能客观地给楚玥讲了讲谢长歌十年间的生活,末了,加上了一句:“他其实也不容易。”
楚玥嘲道:“我过得也不容易。活着本来就不易,同我在不在,其实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唐中看了一眼昏迷着的谢长歌,又看了一眼楚玥,缓缓开口:“子钰,如果你心里还有他,其实或许可以重新和他在一起。”
楚玥摇头,说:“怕只怕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已经三十岁了,还有几个十年能拿来折腾的?”
二人无话,只一缕安神香在帐内缓缓飘动。
楚玥掀开帘子,走出军帐,看见临渊正站在外面干等着,便问:“临渊,怎么在这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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