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消息,张员外激动得手一抖,将茶水洒了一身。因为生怕那人改了主意,员外连湿了的衣袍都没换,就匆匆到大堂见客。
见到那人的时候,员外是喜忧参半的。喜的是,这人样貌不俗,玉簪束发,一袭白衣,文质彬彬的样子,学问应该不错。忧的是,这样的人来教老幺,恐怕连一炷香都扛不住吧?
但总归是个活的,先试试吧。
“实不相瞒,府上的犬子,着实皮得很,想必先生来之前,已有所耳闻。若待会儿,犬子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先生,还请先生多担待啊。”带闲云去书房的路上,张员外边擦着脑门的汗,边陪着笑脸。
闲云笑吟吟道,“在下素闻小少爷天资聪颖,若能有机缘成为小少爷的教书先生,那是在下的荣幸。”
如此好脾气,笑得如此儒雅。带这样的人去教自己的老幺,张员外心中甚至开始有些自责。
“元晦啊,这是为父新给你请来的教书先生,跟着这位云先生,你可要——”
朱红色的对襟短衫下,是一个九岁的漂亮男童。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模样依然好看,身板依然瘦小。一双黑亮的双眸,如泉水般涌动。
“你叫什么?”小少爷转着眼珠,歪头看着闲云。
“不得无礼!”张员外厉声道。
“无妨。”闲云笑吟吟阻拦了张员外的训斥,抬袖拱手道,“在下闲云,从今日起,便是少爷的教书先生了。”
小少爷歪头,直言道,“哦,你模样生得不错,让人看了喜欢,我愿意让你教我。”
张员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闲云的反应,背上渗出的汗弄湿了内衬,若这个先生再被气跑了,可如何是好?
闲云轻笑,“在下,多谢少爷。”
看到老幺跟新来的教书先生,和和气气进了书房,张员外的心,才从嘴里放到嗓子眼儿里。
在书案前坐下后,元晦将毛笔从笔架上摘下,又挂上,挂上,又摘下,半天没写一个字。
“你从哪儿来?”元晦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瞅着闲云。
“在下定州人士。”
“那怎的跑到了涿州?”元晦索性将毛笔撂下,凑到闲云身旁。
闲云不紧不慢道,“在下本是考生,无奈名落孙山,便想着在京城附近,寻一容身之所。”
“谎话。”元晦自以为聪明地看着闲云,接着道,“不过我挺喜欢你的,所以不会告诉我爹。”元晦想了想,补充道,“你跟那些皱巴巴的老头儿,不一样,我不会惹你走的。”说完,元晦咧开嘴笑了。
“哦?”闲云不禁笑出声,“那在下多谢小少爷了。”
元晦背着小手,站在闲云身旁,吸了吸鼻子,“你身上的味道,挺好闻的,我好像在哪儿闻过,但记不起来了。”
即使找到又如何?
能在他投生的每一世,都守在其身旁,就行了。
每过一盏茶的工夫,张员外便唤来家丁,紧张道,“书房,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啊,老爷。”
伺候的家丁连续被叫了五六回以后,掐准了时间,每次张员外一抬头,便笑着对其道,“书房那儿,没出乱子,老爷,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哦,那便好。”张员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道,果真人不可貌相。
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元晦少爷,终于有人能管教了。
从前,若厨房准备的饭菜不合小少爷心意,其便顺着树爬到屋顶,任谁叫都不下来。自打教书先生来了,无论饭做得是不是少爷爱吃的,只要有先生陪着,少爷都会乖乖吃。
从前,少爷三更天前,从不肯老实上床睡觉,自打教书先生来了,只要有先生守着,少爷二更天,便老老实实上床了。
从前,少爷从没有临过一张完整的帖子,自打教书先生来了,少爷不禁肯老实读书写字,而且写得还极好。
从前,少爷只要想出府玩儿,绝对仍谁都拦不住,自打教书先生来了……少爷也依然如此。
看来,元晦少爷只是新鲜这云先生,若新鲜劲儿过了,依然小魔头附体,府上的家丁丫鬟们,这么议论。即便如此,张员外也觉得烧了高香了,至少总算有一个人说的话,能让老幺听进去了,老幺不至于长成混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咋说呢,养成初始化,初见又是正太。往后又是轻轻松松的~
第30章 鸳鸳为龙阳
清早,闲云推开书房的门,元晦果然又不在。
假山后的暗洞中,一双明亮的眸子,笑嘻嘻偷瞧着书房。闲云装作不知情,用折扇敲着手心,慢悠悠踱到院内的亭中,在棋盘跟前坐下。
约莫过了三两柱香,那双眸子终于沉不住气,自己钻了出来。
“你明知我在假山后,是不是?”元晦有些赌气地坐到闲云身旁的石凳上。
看元晦噘嘴的模样儿,闲云心里莫名舒坦,便笑道,“在下以为,小少爷躲得高兴,便没有扰少爷的兴致。”
“哼,你分明在拿捏我。”元晦皱着小脸儿,从棋盘上胡乱抓起一把棋子,用力丢到湖中。棋子噼里啪啦落水,溅起几点小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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