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纪不大,脾气还挺大,闲云心道。
闲云笑吟吟挥着折扇,一言不发地看元晦噘着嘴,拿棋子撒泼。
元晦移动黑亮的眸子,倔强地看着闲云,“你比那些干巴巴的老头儿要精明的多,我爹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这句话,着实将闲云逗乐了,“哈哈。”闲云合上折扇,“在下同之前的那些教书先生,并无二致,只想安分教你念书,谋一生计罢了。”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治我,但你身上没有酸书生的那股劲儿,所以你同那些老头儿不一样。”元晦边说,边掩了掩自己鼓囊囊的胸口,但还是没掩住,两个小脑袋从中钻了出来。
闲云早就注意到元晦的胸口有活物在攒动了,颇感兴趣地瞧着,“少爷从哪儿寻来的?”
“从城外的野湖边儿捉的。”元晦将两个小家伙掏了出来,用小手各抓着一只,举到闲云面前,咧嘴一笑,“好看吗?”
头顶艳丽冠羽,两道宽阔的白色眉纹,自黑豆般的双眼向后脑延伸,红嘴黄掌,羽色鲜艳。
“嗯,好看。”闲云笑着点点头。
“之前我便捉过一只,但没养两天,就死了。听说这种鸟一向成双结对,若分开,就会死。所以,便捉了一对回来。”元晦兴奋地说着,然后跑到湖边,将一双小家伙放入水中。
一进了水,两只鸟儿立马自在地划开,在身后拖出长长的水纹。
闲云凝眉盯着两只戏水的鸟儿,纠结是否该告诉元晦真相。“少爷,你可知,这鸟儿成双,名为鸳鸯,其实是分雄雌的,雄鸟为鸳,雌鸟为鸯。你捉来的这一对,恐怕活不久。”
“为何?”蹲在湖边的元晦,扭头看着立在一旁的闲云,眼神有些焦急。
闲云无奈地笑道,“因为这两只,都为鸳。”
“可这两只,明明是一对啊。我看湖中,属这一对,羽色最好看。”说完,元晦又扭头,凝眉盯着湖中的鸟儿看了一会儿后,如释重负般笑道,“你看他俩多亲昵,应是一对鸟中的龙阳,如此,便可以活下去了,是不是?”
闲云眼神复杂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小身影,这元晦,都是从哪儿学到的这些?
“真羡慕它们,总这么成双结对。”元晦托着下巴,盯着湖中戏水的鸳鸳,若有所思道。
对于元晦人小鬼大,说些与年龄不相仿的话,闲云依然有些不适应。
“等小少爷长大了,成亲了,也可如此成双结对。”这句话,闲云是发自内心的。看着他寻一佳人,同其共度安稳的一生,才是最好的,大概。
“我不想成亲。”元晦看着湖中的鸳鸳,脆生生说道,“我娘死的早,我爹不怎么管我,府上的人怕我,都顺着我。以后,我不想成我爹那样,再生一个我这样的儿。还有,私下里,叫我元晦就行。”
闲云望着地上的小背影,柔声道,“别乱想,元晦你是个有福之人,以后会过得好的。”
少顷沉默之后,元晦又说了句叫闲云哭笑不得的话,“我跟你走,你教我仙法吧,行吗?我有金子,可以都给你,当做拜师费。”
闲云笑弯了双眼,“可惜在下并不会仙法。”
次日,员外府上下炸了——元晦少爷不见了!
顺着元晦的气息,闲云在城东戏法刘家里,找到了人。
元晦手捧一只咕咕直叫的白鸽,轻轻抚摸,一脸认真道,“你回去告诉我爹,我要跟着刘大仙学仙法,学成之后,我自会回去。”
“哎哟,这位公子,您快劝劝这小少爷吧,小的怎么劝,他都不听啊。非要塞给小的两锭金子,学仙法,小的就是个卖艺的,哪儿敢糊弄员外府的小少爷呢?可少爷无论如何,也不听小的解释啊。”戏法刘看闲云的眼神,跟见了救命稻草似的,并用黑黢黢的双手,捧上两锭金子。
闲云用眼神安抚了下戏法刘,示意其先退出屋,容自己跟元晦单独说话。
戏法刘心领神会,感激地点点头,将金子放在桌上后,揣着手退出屋。
闲云在元晦身旁坐下,耐心道,“为何执着于学仙法?”
元晦抬起黑亮的眸子,看着闲云,“如果我说了,你会信我吗?”
见元晦如此认真,闲云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
“我时常梦见一个仙人,我想见他。”说完,元晦垂头,接着摸鸽子。
短暂的沉默后,闲云悠悠开口道,“若你能保证,不将我教你仙法的事说出去,我便可教你。”
元晦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欢喜,“此话当真?”
“这是自然。”闲云轻笑,微微颔首。
元晦将手中的白鸽,小心地放到一旁,拍拍手笑道,“那咱们回去吧。”
闲云面上笑着应允,心道,这元晦真是人小鬼大,为了诈自己,竟然特意跑到戏法刘这里来。
辞了戏法刘之后,闲云下意识地向元晦伸出手。元晦愣了一下,随即抓紧了闲云的手,如春阳般的笑意,在其小脸儿上漾开。
自从闲云将小少爷从戏法刘那儿找回来,小少爷跟换了个人似的,开始吃青菜了,按时去书房习功课了,晚上也不闹觉了。员外府的家丁丫鬟们,着实佩服闲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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