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变冷的是心,死的了也是心。
傲英在燕宸的房间等了一天——燕宸听他说梁玄靓晕过去之后就去了地牢,还不让他跟着。他虽然心中不快,却不会违抗燕宸的命令,只能在燕宸寝室外站着,等他回来。
结果燕宸一回来,他就发现了异样:大氅不见了,衣服也凌乱,身上有些奇怪的味道,让他心里很是烦躁。
可他还是忍住了质问的冲动,“大人,您不舒服吗?”
“没事。”
他这一声没事说的有些失魂落魄,叫傲英更是困惑,他隐约感觉到发生了什么——那种气味,虽不曾经历,却也能猜测到……是!!!
顿时心中五味陈杂,傲英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剑,“我去给你打洗澡水。”
燕宸无心察觉傲英的心思,随便点头应下。待傲英离开,他坐在桌前,闭目揉着自己的眉心——他不知自己为何会如此冲动,会对梁玄靓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说报复,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方法,他却选了最不好的一种。他与梁玄静不应该再有这样的纠缠,若是让阿跌舍尔知道此事,定会成为把柄。
可是那一刻,他被对方伤的体无完肤,却只能想到如此幼稚的报复。
或许,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想做什么。又或许,这一切皆是他希望发生的,总有人,会因此改变。
第二日傍晚,离娘在自己的房中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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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即既以往
阴暗的地牢之中,只有梁玄靓一人,空空荡荡,毫无生气——自从那一日燕宸对他“欺辱”之后,便撤下了看守的人,偶尔还派人过来给他送点吃食。酷刑虽然停止,梁玄靓的身体却是更加虚弱。他感觉自己在发烧,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地牢之中昼夜难以察觉,他的思绪便更加混沌。
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呢?
然而他的城府与计谋还在——既然认定燕宸不会杀我,那么燕宸就肯定不会杀我。大不了就是在地牢里带上一段时间,活着就有希望。
果然,又过了一段时间,梁玄靓被带出了地牢。
刚从地牢出来,强烈的日光晃得他有些眼疼。他伸出手挡在眼前,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身后的人——燕宸一身戎装,一看就是刚从战场上回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梁玄靓不禁笑了出来,说:“我真是好大的面子啊,大克伯居然亲自来接我。”
燕宸神色不变,语气冷淡,“是可汗下令放你的。”他说,“你随我来吧。”
梁玄靓冷哼了一声,一瘸一拐地跟着他——你看,你还是不能杀我。
燕宸啊,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乖乖认输呢?
而燕宸现在却没有梁玄靓那么多心思——阿史那撒坤一死,阿史那一族借势造反。阿跌舍尔本就是用不光彩的手段夺得可汗之位,突厥各方势力对他早有不满。要不是这几年他领着士兵征战大凉,得了汉人的土地与缴供,谁会服气他?
况且谁人不知燕宸备受可汗重用,如今发生这样的事情,下毒的侍女是燕宸的人,阿跌舍尔却只是罚了他一年俸禄,再无他罚。其他势力借着塔尔干部落的由头,以惑君乱上的名义铲除他,天经地义,名正言顺,何乐而不为?
燕府上阿跌舍尔和傅云亭都在——晓得傅云亭急于见梁玄靓,阿跌舍尔也顺水卖个人情,直接来燕宸府上商量此事。只是他不晓得燕宸府上挂满白绫,摆着奔丧的器物。
“燕宸啊,你这是给本汗超度呢?”
燕宸却只是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知晓燕宸的性子,阿跌舍尔也不逼问——总归是谁死了都与他无关,他要的,永远是活着可以得到的东西。
傅云亭此时却是佯装镇定——他听闻宴会生变的事情是燕宸府上的离娘所为,心中便知晓这是陛下的计划。可这计划实在是不够周全英明,阿跌舍尔那只老狐狸怎么会不知道真正的主使是谁?他就算是不杀陛下,也绝对不会放过陛下。他心中万分焦急,可他是来和谈的,本就是劣势,无法直接跟阿跌舍尔要人。只能一面给白徐写信安排朝中事宜,一面静观其变,等待消息。
好不容易等到阿跌舍尔说要谈判,他却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陛下——一身衣服破烂不堪,身上的伤口有的结了茄,有的裂开了,整个人瘦得如同干尸,眼睛却是凛冽的要杀人一般。
“陛下!”他上前扶住梁玄靓,心中既是悲痛又是气愤,“陛下,你怎么样?”
梁玄靓借力靠在傅云亭身上,摇了摇头,“我无事,皮肉伤而已。”他看向燕宸,“还得多谢大克伯的不杀之恩呢。”
“做事总要规矩。”燕宸说到,“略逊一筹,就要好好认输,而不是像只畜生一样嚎叫。”
“燕宸你怎么如此出言不逊!”傅云亭此刻再不能冷静,梁玄靓却是握紧了他的手,示意他停下。
“朕再怎么落魄,也是一国之君。可汗就算是谈判,也是和我。”他冷笑一声,“也不是和自己的狗谈判。”
听闻此言,燕宸只是闭眼吸气,不想再与梁玄靓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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