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两心惊肉跳又肝颤的看着裴总管给他倒茶,上好的白茶,冲了热水后颜色清亮剔透,香味雅淡,不像有毒。
钱三两端起茶杯,杯盖刮了刮茶叶浮沫,抬眼偷瞥皇帝,见对方正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等着他喝茶。
哦,重新形容一遍——此时此刻,皇帝正撑着下巴笑的满脸奸诈的看着他钱三两喝茶。
☆、三十六次解释
钱三两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又放下了:“陛下,你这样,让我很惶恐。”
何止是惶恐,腿都给他吓软了好么?!
惶恐俩字被钱三两说的很有感情,皇帝愣了一愣,总算是把脸上不可描述的表情收了:“你别担心,没毒。”顿了顿。“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或者喝了之后会嗯嗯啊啊的,你且放心喝罢。”
钱三两:“……”
听听!这像是从一国之君嘴里说出来的话么!若非老早就见过皇帝不正经的一面,心里已经有些准备,此时钱三两真的会忍不住大喊一声“呔,何方妖孽”的!
唔……究竟是他钱三两跟不上这个变化迅速的世道了,还是这个世道变得太可怕太造孽了?
钱三两不想深思,但也没敢再拿起桌上的茶杯。“陛下,你就直说为了什么喊我来罢。”摸两下桌角,咻的站起身来:“咳咳,我还是觉得站着比较舒服,你坐着,咳咳,我站着。”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更何况是无事对着他现在这个品相献殷勤的,更要仔细提防。
钱三两拢着袖子看皇帝:“陛下有事只管吩咐,我从,我都从。”
“……噗嗤。”垂在面前的浮尘须子颤了颤,裴北清勉强忍着笑意四处甩甩那玩意,一本正经道:“陛下恕罪,咱家打打蚊子,唉,天儿热,到处都是蚊子。”
皇帝:“……”
钱三两:“……”
茶不喝,正事却得说。钱三两眼见着皇帝端起瓷杯抿一口茶水,再咳嗽几声清过嗓子,一口大喘气:“先——”
得,这明摆着是要开始话唠了。
钱三两稍稍往旁边挪了挪,避开皇帝的唾沫喷洒范围,垂眼静立。下一刻,果然听皇帝滔滔不绝地墨迹道:“先生啊,朕心里苦,朕心里很苦。你说端王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他怎的就这么倔?”再深吸一口气:“先生你是不知道,那天朕从小八手里拿到名单之后,朕也很震惊,但朕那会正在赶往化仙宫的路上,脱不开身,只好差别人去牢里问话,朕……”
“且慢!”钱三两攸的抬眼:“去化仙宫?”
“哦,是啊。”皇帝的思路被打断,非常自觉地拐到钱三两这条道上来,眉头皱的能夹死一排蚊子:“你不提还好,你这一提,朕心里更苦啊!朕方才还和佘姬他们说呢,本来么,那玄垢国师的尸身被搁在地下冰室里保存得挺好的,五年都没事,偏偏赶在这时候丢了!”
我的个老天爷唉!
冰室!尸身!丢了!
钱三两默默扭头,抬手搔了搔鬓角,捂住自个砰砰乱跳的小心脏:“……问一句,人家都死了五年了,为啥不埋?”真太愁人了,虽说他以前做事忒不厚道了些,但死都死了,就算不管埋,好歹一把火烧了吧?像如今这样,非得锁着一个脑壳开花的尸体干什么?锁就锁罢,还给锁丢了!
一团没准早就烂掉的肉,能丢哪去?总不会自己站起来跑了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被人偷了。
但是谁会闲着没事偷一个死人?
“看先生的模样,大约也觉得惊奇罢。”皇帝叹气:“本来是要埋,坑都挖了,忽然来了个挺厉害的人和朕说——像他这种已经是半魔之体的尸身不能埋,地底下阴气重,埋进去没准哪天就活了。也不能烧,因为这具尸身上的戾气重,遇见火,恐怕会化为厉鬼,搅得一整个京城不得安宁。是,朕不信这套说辞,但朕不信没用,架不住那帮老臣们信啊!埋不得烧不得,只好给它建了个冰室,仔细收着。”
啧啧啧,这皇帝怎么总有自报家底的爱好啊?
钱三两面上波澜不惊地道:“谁和陛下说的这话?”
皇帝随意摆摆手:“那人戴了个斗笠,看不清脸,只是身形矮矮胖胖的,长得有些圆。”顿了顿。“说到底,玄垢这个道士太邪乎了,大伙儿那会也正愁怎么处理他的尸身呢,乌泱泱一百来号人,有说烧的,也有说埋的,还有说干脆扔海里算了的。朕觉着埋了最好,刚拍下板不久,那圆滚滚的怪人就冒出来了。反正……反正最后这帮老臣们全被他说服了,上奏请朕三思,朕琢磨着,三思就三思呗,横竖没决定怎么处理之前,玄垢的尸身一直都在冰棺里收着,既然他们不敢动,那就继续搁那儿收着呗。朕……”
“可以了可以了,陛下,解释到这里就可以了,你好歹给我留条活路罢。”眼看皇帝还没有要闭嘴的意思,钱三两连忙出言打断道:“陛下可以拐回去继续方才的话题了。”
皇帝摸摸鼻子,意犹未尽:“唉,这不是想和先生唠唠家常么,又没要把先生怎么样,你们这一个两个的,全都不肯听朕好好说话。对了——方才朕说到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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