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三两心里很激动,活了这么些年,居然真的见到神仙了。激动的同时还不忘试探着喊了一声:“周,周爷爷?”
魇灵君沉默片刻,终于肯正眼瞧钱三两,只是表情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白瞎了这么一副好容貌。“你说的是紫乾,不是我。他向来爱管闲事,天上地下没有他不管的,劫还没度完,便匆匆的跑来让我帮你,唉,我虽然不管天下人的闲事,却是要管他的。”顿了顿。“你身上的劫数都是由意外所致,从今日起,你不必再为今生的寿数忧心,你会长命百岁的。”
钱三两道:“啊。”
魇灵君继续道:“但,我能施法抹除那鬼印对你身体的伤害——因为这是你的无妄之灾。却不能替你抹掉罪孽,你从前做的事,还是会清清楚楚记在生死簿上的,毕竟一个人的经历不足够变成他放纵作恶的理由,这是天道,也是天理。你来世究竟会活成个什么样,不归我管。”
钱三两点了点头。半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眉道:“仙君这样帮我,不会受连累么?”
魇灵君平淡地道:“无妨,帝君他是出了名的知错不认错,一旦做错了,倒是真的不许别人说,但若有人愿意私底下动点手脚什么的,他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不做细问。而你的这身本事,的确也是错在他身上,是他失手打翻封印着恶鬼残念的玉棋,让一枚黑子落入凡间,被你娘亲误食。而我本来就是要帮你的,奈何有约在身,只得让方延先来找你,我随后便到,却不想……”话到此处,魇灵君一向平淡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裂纹:“却不想,佛祖他沾花一笑,就是五天,佛祖他就那么淡淡然的笑了五天,什么经都没讲。”
天上一天,地上一年。
佛祖笑了五天,钱三两逃了五年。
相对无言许久,钱三两咂嘴道:“不论怎么说,总归是有劳仙君还记着我了,依我看,仙君虽自嘲淡漠,其实不然。”
魇灵君听了,喉结微动,眼里居然难得地浮现出一点名为愧疚的情绪:“应当的,毕竟你这次遭灾,和我也有些脱不掉的关系。”
钱三两:“……什么?”
魇灵君叹气,慢慢的道:“帝君失手打翻的那盘玉棋,乃是我在下凡渡劫的前几日,送给他的。”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深夜捉虫,祝大伙儿做个好梦。
☆、五十一次解释
罪魁祸首就站在眼前,钱三两勉强忍着想把魇灵君装进麻袋里暴揍一顿的欲望,拱手客客气气地道谢:“有劳仙君挂念。”
不是不想打,而是一定打不过。
大约是钱三两盯着魇灵君的目光太过灼灼,迫得后者脸上的愧疚之色越发深重。终于,魇灵君在这种充满控诉的注视下,内心备受煎熬,他抬手摸一摸鼻尖,翻腕一抖,手里即刻出现一个小小的麻布袋子。“我这次来,除了帮你治好病,还要送给你一样不错的见面礼。”
钱三两眼中闪过了一点得意,转瞬又是□□裸的控诉:“给什么?”
摆明了是要敲神仙的竹杠。
钱三两抻着脖子等答复,奈何魇灵君做神仙做久了,不大会察言观色,心中依然很愧疚:“这袋子里装的便是剩下的棋子,是我从帝君手里讨回来的,给你。”顿了顿,叹气:“……很不容易才讨回来的。”
钱三两很识趣地没去问究竟怎么不容易了。他捻了捻手里的一张黄符,抬手接了布袋:“这玩意有什么用?”
魇灵君十分耐心地道:“这是六搏棋。化在你魂魄里的那枚玉棋是一方枭棋,里面封的是冲煞恶鬼,你被它所附,身上的戾气自然会很重,但你竟能在这种沉重的戾气中维持一点清明和恻隐之心……”语气平平淡淡的,字与字之间空隔的时间都一样,遇上断句会空的稍多一会,听来就和牛头马面勾魂时的腔调差不多,兴许还更死气沉沉些。
总之是让人听了便感到生活无望,并且很想一睡不醒的语气。
钱三两听着听着,没忍住开口打断道:“……请仙君说重点。”
魇灵君重重地咳了一声,语速比方才快了许多:“你是少有能自如运用枭棋力量的人,所以,你也能将余下的十枚散棋和另一方枭棋收为己用,左右这东西我留着没用,给你拿去防身罢。”
魇灵君话音刚落,钱三两即刻变脸,由方才的漫不经心换成满脸讨好的贱笑,原本只是随意拎着袋子,现下知道是好东西了,连忙仔细扎紧收在袖子里。“唉,多谢仙君了,这里面封的都是些什么鬼?”
方延见着钱三两笑的跟朵花儿似的,默默捂上脸,心中是十分万分的怒其不争。
相比于方延的目不忍视,魇灵君倒显得很有耐心,他生着一张阴郁面孔,脾气却意外的和善,居然还肯对钱三两慢慢地解释道:“这里面有两只能借三昧真火的炽燃鬼,八只罗刹,余下另一枚枭棋中封印的乃是鬼神通,总之都是挺危险的东西,具体怎么用,怎么防着反噬,想必不用我教你。”说着话又叹气,顺手将腰上系的一个金葫芦坠子拽下来往前递过去:“和你掺和在一块的是只修炼了几千年的梦鬼,虽然它如今早就没了意识,但怨气极重,往后你睡不安稳的时候,记着把这个金葫芦放在枕头旁边儿,这上面沾着我的仙气,那梦鬼又是被我所收,想来,多少会安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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