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人多厚福_苏意暖【完结】(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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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间有爱的感觉真好

  最后的箱子里只有三层画匣,画的时间停在玉泉山酒会前一日。上面放了一些书,皆包着蓝色的皮,是宗韶床头的那些书,书页都卷了,应是宗韶常看的,但陶挚对那些书已经没有翻开的兴致。

  他与宗韶朝夕相处已七个月了。除了那日画昙花,宗韶再没画过自己。

  是,有那幅樱花图,挂在画室的墙壁上。

  除了学画,陶挚自己只画过一回画,画王府里的花和树,他清楚记得自己画的时候心中是怎样的情意,所以,这些画,这近十年的时光,宗韶对简意是怎样的情意?

  简意对宗韶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是我的呢?”那一定是因为他没有看到这些画。

  画楼无门,画箱无锁,简意竟然没有看到。所以宗韶画了一幅樱花下的自己,挂在墙上,让简意看到,让简意去成婚。

  因不是真心,所以没有向自己展示的乐趣。

  所以画了一幅昙花图,弥补自己。

  简意曾说:我是真心想成全你们,就是心痛。

  简意成婚前一日,拜托自己照顾喜宴上的宗韶,虽然宗韶没去。

  宗韶说,简意曾劝他来寻自己,做朋友。

  简意是家中独子,不得不成婚,就安排自己结识宗韶,陪伴宗韶。

  这样的情意。

  他们都只要对方好。

  宗韶最初对自己说的是:你陪我三年可好?

  宗韶从不对自己亲昵。

  宗韶不想让自己来王府。

  来了,也不想自己住下,要自己去道观寺庙住。

  宗韶对简意说的:“我喜欢上陶挚了,我想用一生来陪伴他。”原来只是为了安简意的心、绝简意的念。

  却被自己当真了。

  他们两人一直在心中深爱,只是不得不分离。

  陶挚将箱盖一一合上。他觉得自己还好,虽然心在颤,手有些抖,身体开始不能控制的哆嗦。

  陶挚镇静地锁好库房,慢慢走在王府里,屋宇轩廊,皆静默肃立,他不知道这个地方他还怎样可以呆下去。

  他任泪在眼眶里溢满,然后对自己笑一笑。宗韶说过了啊,三年可好?三年后你就成年了,再做决定。

  陶挚擦去泪,对跟着的仆人说:“告知你们王爷,我去宣阳长公主府了。”

  陶挚再走到街道上时,觉得空落落的。从没有一刻,觉得此身这么飘如浮萍,单薄孤弱,一无所有,一无所寄。

  路上的人都在惶然议论着什么,发生大事的样子,陶挚不关心,木然地走进宣阳长公主府。

  这才知道,前方战报传来,与南梁交战的五万大军因贪胜冒进,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尸体被抛入长江,塞了江流。从领军的元帅到军官士兵,无人生还。

  陶挚震呆,看着那些人的不信、惊恐、哭泣和哀嚎。简岱和宣阳长公主都不在府中,去了宫里。

  所以今日宗韶被传入宫,到现在还没回来。

  陶挚一时不敢相信,简意!

  忽然就想到宗韶,宗韶如何接受这变故,此时是怎样的悲痛绝望?

  陶挚呆立一会儿,猛然明白,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在宗韶身旁,陪伴他,安慰他,否则宗韶怎样走过这锥心彻骨的悲痛?

  陶挚急跑至宫门口,怕接不到宗韶,还好福王的马车在那里,陶挚到的时候,随从们皆惶然地看着他,说:“简公子出事了。”

  陶挚点头。

  皇宫里陆续有人出来,每个人都面带悲凄。终于宗韶出来了,脚步虚浮,目光茫然,陶挚立即赶上去,扶住他手臂。宗韶看着陶挚,如受伤的孩子见到了亲人,眼中的泪倏然流下,嘴唇哆嗦,说不出话。

  陶挚搀扶他上了马车。宗韶掩住面,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他的哭声压得很低,更是让人难受,陶挚红了眼眶,揽住宗韶,用力地拥住他,用自己的温暖给他力量。

  宗韶终于渐渐止了抽泣。

  陶挚感受得到宗韶在拼尽全力压下哭声,他倒宁愿宗韶放肆地哭出来,别这么压抑自己。

  陶挚扶了宗韶入卧房,宗韶虚软坐在窗前榻上,木呆呆的,泪无声自眼中流下。陶挚坐他身边,悲悯地拥揽住他,命仆从退下。

  宗韶哭出声来,依旧很小声的,控制不住的呜咽,心碎肠断。陶挚陪着落泪。他用绢帕给宗韶拭泪,待绢帕湿透了,就用衣袖给宗韶擦。宗韶不住的哭,无尽的泪。

  宗韶没有说一句话。

  时光悲哀地过去,宗韶一径的哭,直到昏昏沉沉,头无力向后倚靠在软垫上,陶挚爱怜地看着他,不知怎样安抚他的伤痛。

  宗韶闭着目,泪仍自眼角滑下,脸上满是纵横泪痕。陶挚的衣袖已湿透了,这么冷的天,陶挚怜惜地看着绝望的宗韶,终于忍不住,那一刻魂灵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低头用唇吻去他脸颊上的泪。

  他只想安慰他。

  宗韶察觉到了他的吻,抽泣止住,手也僵住。

  宗韶没有睁眼,也没有动。

  陶挚满怀悲伤,自己的心亦被绝望填满,用唇温柔地在宗韶的眼角、脸颊滑过,吻去他的泪,他那么爱的宗韶的泪。

  宗韶不再流泪了,他好像自悲痛中稍稍抽离出来,怔怔的等待着陶挚的吻,不知多久时光过去,他在陶挚的温柔里渐渐安稳下来,迷迷糊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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