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念疼得眼花,看他都带着重影,却还是扬起一张笑脸回道:“一条手臂而已,有什么大不了。”
吾殇摸了摸万念的头,笑了一下:“我已经无路可退了。”
万念用仅存的一条手臂勾住吾殇的肩,将他带离自己更近一些,笑着说:“没关系的。”
洛凡心不知怎的,心里一阵酸楚。他转身走开了些,想看一下舒抑是否这会儿回来。谁知刚转身没多会儿就听见一声闷哼。他立即回头,只见吾殇的那把妖刀正直挺挺插在他背后,穿过了胸膛。
万念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吐出一口黑血,泪水无声坠落。
他没有说话,连吭一声都没有,只是转眼朝着那背后捅刀的义盟弟子恶狠狠地望去,盯得那青年连连后退。
“不要,万念,不是,不是他的错……”吾殇仍旧一只手按在他身上,“让我,好好走……”
妖刀嗜血,刀身一阵颤栗,竟发出鬼哭狼嚎般骇人的声音。吾殇跪在地上,重重血幕之后是一张清隽无辜的面庞,透过那可怖的腥红之后,是他苍白到几近透明的唇色。
一场惨烈而可笑的较量到此结束,他手中渐渐无力,眼前也慢慢昏暗下来。
待妖刀吸足了主人的灵血终于不再战栗了,骇人的声音才戛然而止,周遭静得可怕。
“吾殇?”万念轻轻喊了一声,没有回应。
洛凡心跌跌撞撞地想来看一下,却觉得心中一阵钝痛,脚下一个不稳便摔倒在地。
吾殇死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终究无法改变。
他本就知道吾殇是会死的,可真当他死了的时候,自己还是忍不住为他痛惜哀伤。
这个人有什么错?他有什么错?
他每天也就练练刀,种种花。他也就是个好脾气的岛主,也就想守着一方世外桃源安然度日。他贵为御龙斩圣的持有者却从来没去享用过,他训练数千名北幽卫也不过就是想保卫家园,他从来没有想过借势掠夺,甚至连出岛都没想过。
无奈,君子无罪,怀璧其罪。
都别执着了
洛凡心从地上爬起来时一切都变了,周围一片漆黑,地上有湿滑的苔藓。他试着喊了几声万念和舒抑,却连自己的回声也没听见。
奇怪了。
这里应当是个石室,他摸到了一处石壁,顺着石壁又往前走了一段。按理说早该适应了黑暗,就算看不清也该能瞧见影动,可他眼前仍是一片漆黑,黑得仿佛是自己瞎了一样。
洛凡心不敢再声张,闷不吭声地往前摸索。摸着摸着忽然摸到一处温热,洛凡心一个激灵立即抽回手,却被一双手稳稳握住了。
“舒抑?是你吗?”洛凡心直觉这人该是舒抑,却不知怎的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回应。洛凡心顺着他的手往上摸索,一路摸上胸口又摸到脸庞,竭力去确定此人就是舒抑。
察觉到这双握住自己的手紧了紧,似乎有些焦虑,洛凡心再次问道:“舒抑,是你吗?”
过了好一会儿,一点微弱的声音传进了耳里:“是我,无忧,是我,你听得到吗?”
声音逐渐变大,洛凡心眼前也慢慢明亮起来。他这才发现此处竟然是一间灯火通明的石室,而舒抑就站在面前对着自己说话,为什么刚己一点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洛凡心隐隐有些慌。
“无忧别慌,或许是一时没适应,现在好了吗?”舒抑握着他的手正在不断地渡来灵力。
“好些了,已经可以看见了。”洛凡心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来,略作迟疑便又回握住他的手背,说道,“快别给我灵力了,这些天你已经给了太多。”
舒抑笑了一下,执拗地抽出又覆手回握住他,接着输起灵力。
“你俩有完没完了?”
洛凡心吓得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书生正坐在石台上一手撑腮,百无聊赖地看他俩在这互相“搓手”。
“黑煞?”洛凡心见他又换了一身皮囊,已然明白他的真正身份,“或者说,万念?”
万念:“没错是我。”
洛凡心:“那尸沼下面的北幽岛都是你制造的幻境吗?不对,幻境都是没有实体的。”
万念轻蔑笑道:“我是仙草啊大哥!那里的每一个角色都是我用绝情草变化出来的,当然有实体!”
舒抑:“那你的皮囊?”
万念:“啧啧,被你发现了,我的皮囊也是仙草变化的,不是人皮。哈哈哈!”
舒抑忽然转过来望向洛凡心,似是故意问道:“他是仙草,无忧若是吃了他会不会医治好腿疾?就算不能医治,功力大增也是没问题的吧。”
洛凡心一阵无语,对舒抑这种陡然讲笑话的行为还不太习惯,拍了拍脑门笑道:“舒抑,他是被尸沼泡过的仙草,就是蘸了龙肉酱、凤凰血,我也很难有胃口的。”
万念满脸丧气地怒吼:“岂有此理!你们别以为幻境里见过几面就是熟人了!”
洛凡心没理他,却转过来小声地对着舒抑说道:“说来说去,其实他就是外厉内荏!还以为他真的有多心狠手辣,杀人剥皮什么的……”
舒抑笑了一下,也小声言道:“恐怕那尸沼池里也不是什么尸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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