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无绝心说我不仅把她吓唬了还把她骨头都打折了,不过这事他自然不敢跟教主说,只是眨了眨眼道:“呵,教主又只心疼小姐,怎么不多怜惜怜惜眼前人?”
云长流就发现今儿护法的心情似乎莫名地很好,这么放肆的话,他哪怕是玩笑很少说的。教主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本座都任你压在床上亲了,还不够怜惜?”
两人又笑闹了几句。关无绝忽然问道:“教主,我方才隐约听小姐说她要去分舵,您这是?”
云长流神色一寒,“本座时间不多了,必须要趁着还能动弹的时候对潇湘宫动。”
阴鬼乃烛阴教最强的力量,而专门针对阴鬼的“猎雁”如若不除,终究是烛阴教的一个隐患。
关无绝立刻听明白了,“所以您要把小姐赶出去,不愿叫她夹在两头为难伤心?”
“恕无绝直言,赶去分舵也是不成的。小姐这般幼稚恋家,到了分舵一打听您和林晚霞的消息,岂不是很快就知道了?到时候她赶回来,更麻烦。”
“不,”没料想云长流却摇头道,“不是去分舵。”
关无绝刚露出询问的目光,就听云长流道:“你上次说的引蛇出洞计策甚好,本座听你的。”
他说的计策?关无绝想了两个呼吸才想起来似乎真有那么回事儿。
他曾随口同教主提议过,设个必死之局,把云婵娟扔进去当饵,逼林晚霞将猎雁尽数派出,再一网打尽。
关无绝就笑了起来。他是了解云长流的,教主再怎样对婵娟小姐失望心冷,也做不出利用妹妹来打击她母亲的势力这种事儿来,“您今儿心情怎么这么好?不是刚毒发过么,还有精神这么开玩笑?”
“要除猎雁为护法报仇,自然心里高兴。”云长流果然没有否认,而是伸轻抚了一下关无绝的长发,柔声道,“本座的护法想在哪一日见血?”
关无绝道:“无绝听教主的。”
云长流道:“既如此,那便后日罢。”
“后日,坠日谷。”
……
烟云宫内一片狼藉。桌案翻倒,地上尽是被砸碎了的盘碗瓶盏的碎片,云孤雁双目布满血丝,活像一头失控发狂的野兽般喘息不定。
“流儿,流儿……这孩子当真是太过心慈!成内力,成内力——多么傻啊!!”
“他怎么能做这样的傻事!从小到大,一而再再而,不过是为了个药人……!”
狂暴的气劲如千万把利剑在虚空切割,咆哮声在烟云宫内响彻。云孤雁怒吼着,披头散发地站在一堆碎片间。
云长流毒发的消息自然瞒不过烟云宫,关木衍将实情和盘托出,直叫他痛彻心扉。
从此,逢春生侵入云长流全身经络;从此,纵他拥有称霸江湖的内力,却再也不能为爱子缓解半分痛楚……
一袭素净的白衣缓缓走近。温环的脸颊被老教主泄出的气劲划开一道血口,脚步却没有半点停顿。
老教主看了温环一眼,缓缓将外泄的内力收拢。
温环走到云孤雁身边,半蹲下来,用双将云孤雁脚旁的碎片都推到一边,温声道:“老教主。温环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云孤雁道:“讲。”
最后一枚碎片被温环捡了起来,却停在半空。温环静静凝视着那枚碎片刺人的棱角,叹息般开口:
“当年……蓝夫人毒之后,您为了替夫人压制逢春生,几乎就要耗尽内力而殒命。那时任温环如何劝,您却一句也不肯听……”
“流儿是您的孩子……”
“他只是走上了同他父亲一样的路。”
第70章 燕燕(4)
后日,云婵娟离教。
期间林晚霞也曾试图阻拦,然这回云长流似乎一下子就收回了所有对小姐的心慈软,直接派烛火卫封锁了水月殿。其威胁之意表露无遗,大有下一个就要封了潇湘宫的意思。
就这样,林晚霞想留爱女却有心无力,而烟云宫则一直默不作声,云孤雁对于女儿将要远行一事无动于衷。
而小姐本人,居然反常地没哭没闹。到了日子,她在烛火卫的簇拥下,沿着山路离了息风城。
……
与此同时,在山腰处的另一个隐秘的方向,一辆黑篷马车缓缓地向山下驶去。
这马车外表朴素内敛,然内里其实颇为宽敞。至少坐着两个人,却一点也不嫌拥挤。
“教主,您还行么?”摇晃的车厢内,关无绝忧虑地望着云长流,“要么还是叫马车停一停,您歇歇再……”
“你已说了遍了,无绝。”
云长流就坐在他身旁,教主拍了拍护法的背摇头低叹,“本座当真无妨,你稍稍安稳些,听话。”
话虽这么说,他眼底却有着明显的乌青,衬着那苍白的脸色,叫人看着都难受得紧。
自从上回逢春生彻底蔓延,细密的痛楚便开始一刻不止地腐蚀着云长流的全身经脉,消磨着他的体力。
如今他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长途骑马了,只好下了险峻的山巅就改乘马车。
然而事实上,哪怕仅是如今这样忍受马车的颠簸,对他来说也已经十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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