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长流继任教主后,优待他更胜于其父在位时。
是他背信弃义。
可他一年前就同那个温家的小近侍说过。
世上有时候是没法儿两全的,眼看着逼到眼前了,非得选了,也只能把心一横……
于是,他就把心一横。
“嘿,嘿嘿……”
忽然,满脸是血的关木衍笑了起来。
他颤颤地伸出手,竟胆大包天地指着云孤雁的鼻子,隔空点了点,老大不正经地道:
“怎么着啊,就许你云孤雁想救你儿子,不许老头子我也想救我儿子啊?”
这就算是承认了。
其实关木衍也没指望着自己那点小把戏能瞒过云孤雁,他知道这位老教主有多大手段。
可他还是这么干了,他想救那孩子,哪怕希望渺茫到近乎没有。
他知道关无绝执念太深,死了心要把自己的性命葬送,他拉不住,也没有资格去拉。最终找到一根不知有没有用的救命稻草,到底还是要寄希望于端木世家,寄希望于那个让他深恨了几千个日夜的旧徒端木南庭。
毕竟,人家是亲父子嘛,连着骨血的。
还有,人家是名门正派,几百年传承的大世家。
说不定就能把那孩子冰封的心给捂暖了呢?
听见关木衍这句话,云孤雁明显怔了怔。紧接着,他的表情变得十分惊奇,嘴角扩散开戏谑的弯弧。
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云孤雁仰起头狂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你说什么?儿子!你说你儿子!?”
那笑声在空荡荡的烟云宫内回响不息。云孤雁笑了好久好久,忽然把声音一收,五指如闪电般扼住了关木衍的喉咙,将他提起来狠狠地砸在了柱上!
肉体撞上硬石的闷响,以及咯嚓碎裂声。
碎裂的却不知是石柱,还是人的骨头。
黑暗仿佛在此刻化成了流沙,将人的口鼻活活掩埋,又将肺腑压至窒息。从沙底又爬出无数的魑魅魍魉,伸出细爪将人拖拽向更深的地心。
关木衍脸庞涨红,死瞪着云孤雁。那脖颈上的手掌如铁箍一般,任他如何剧烈挣扎也不放松分毫。
“关木衍啊关木衍,你居然真把阿苦那小崽子当儿子?”
云孤雁笑着,贴近他的耳畔,低沉道,“醒醒吧,他可是连你一声干爹都没叫过的。”
关木衍神色变了变,犹自嘴硬道:“我儿子……我儿子害羞!他不愿叫就不叫嘛,你管得着啊?”
“关长老,你要知道。”
云孤雁悠然说着,五指渐渐收紧,指下的喉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响声,“如今流儿的逢春生已入骨蚀腑,以你的医术也无甚作用。你……对本座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
关木衍被他掐得无法呼吸,脸色已经由红转为深紫,沾着血的白色胡须簌然抖动,“要杀……便杀……!”
可下一刻,云孤雁就把手一松,关木衍便跌倒在地。
老教主摇摇头,居高临下地眯着眼,“杀?你背叛了本座,还想轻轻松松的去死?不让你尝遍我烛阴教刑堂诸般大刑,本座怎么对得起百药长老的一番心意呢……”
他摩挲着下巴,玩味道:“反正以护法之能,只要给他灌几碗特殊的药下去,让他清醒着自己给自己穿心取血……也不是多难的事儿,长老说是不是啊?”
“你……”
关木衍不可置信地抬头,表情陡然变得惊惧无比,他开始浑身颤抖,“云孤雁……你、你是畜生,你不是人……”
云孤雁再次快活地抚掌大笑起来。不知为什么,他看着关木衍恨不得生嚼了自己的模样就想笑,他直等自己笑够了,才唤来阴鬼:
“来人,将这叛贼关木衍押入刑堂!待会儿本座要亲自观刑!”
作者有话要说:
关九:养小徒弟真开心w
后来:我关木衍就是饿死,死外边,从这里跳下去,也不会再真心实意养小孩儿!!!
再后来:真香……
无绝:(日常迟钝)嗯?
老头子:(流泪嘴硬)我……我说你做的饭真香!!
第160章 采薇(1)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
关无绝猝然从昏睡中惊醒过来,入目是马车车厢的木顶。
头晕目眩,神智迷蒙,脑子像灌了铅一样沉。明明刚刚醒来,铺天盖地的倦意却又叫嚣着想要继续睡去。
他紧皱着眉低哼了哼,迷迷糊糊地裹紧了身上的棉被,又许久才忍着困意慢慢地撑起身坐起来,长发散了一肩。
记忆断在那一夜的荒丘,他摆出连命都不要的架势执意离去,而被他一顿连蒙带坑搞的悔恨不已跪地痛哭的端木南庭留不下他,也只好放人。
然他右腿受了箭伤,又失了不少血,这么独自归教实在危险。端木登提出驾车送他时,也是不得不应了下来。
然后……然后呢?
难道他又晕过去了?不对……
四面环顾,关无绝神色更糟,单手撑着阵阵钝痛的太阳穴,伸另一只手掀开了马车的厚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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