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让弟子来为您涂药吧。”
沈昭看着他拿过玉瓶,却没有动作,忍不住说道。
“……不必。”闻清徵却一震,他蓦然想起身后还残留着鞭痕,立刻拒绝道。
沈昭有些失望,他迟疑着“可…可您伤在背后。”
要是自己涂药的话,有些不太方便。
“不必说了。”
闻清徵却依旧拒绝了他,把药瓶拿过去之后,便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沈昭抿唇,不再说了,两人陷入沉默之中。
沈昭觉得自己也许不该再这样自讨没趣了,师尊看样子并不想要他留在这里,但他看着灯下美人如玉般的容颜,目光总是移不开。
“师……”
沈昭刚要开口,正对上闻清徵要说话,忙道,“师尊您先说吧。”
闻清徵紧紧看着他,沉声问,“你到底在哪里学的那些魔修的招式?可和魔修中人有过任何纠缠?”
“……”沈昭怔了怔,忙道,“没有,弟子并未交往过任何魔修。那些招式……”
他说着,苦笑一声,“那些招式只是弟子在和魔修交战的时候看了一眼,便能使出来了。弟子也并不知是何缘故。”
这种奇特的天赋要是换在别人身上可能欣喜若狂,但沈昭却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幸运的。
“……”
闻清徵只是紧皱着眉头,沉思着。
沈昭看他神情,想他也许并不会相信。
这种过目不忘,并且唯独用在魔修招式上的过目不忘就算是对他自己说,他自己也不会信。
“师尊……”
沈昭正要说如果他不信自己也没关系,对上青年一双清澈纯净的眸子。
“好,我信你。”闻清徵看着他的样子,很认真,一字一句道,“但你要保证,你就算是有这种能力也绝不能踏进魔宗半步。”
“师尊…”
沈昭愣了,惊喜来得太快,他都没想过师尊会说信他。
“师尊放心,沈昭不会修炼魔修的。”沈昭太也同样认真地说着,后面有一句没有说出来,就算是为了师尊……
就算是为了师尊,他也不会去修行魔修。
闻清徵看着他的目光柔和了些,淡淡颔首。
沈昭的心也如枯木回春一般,被和煦清风吹过之后,心底的寒冰慢慢融化。
“我能问师尊一个问题吗?""沈昭看着青年,忽然问道。
“嗯。”闻清徵默许。
“师尊……为何如此厌恶魔修,难道魔修就都如其他师兄们所说是那么十恶不赦的么?”
“……”闻清徵看他一眼,道,“我道修中人和魔修本就势不两立,是不可能和解的。而且,魔修修行法子偏激,更是多行残忍邪法,许多修行术法都要以活人血肉生祭,害无辜之人来提升修为,又如何让人不痛恨?”
他说到后面,已是脸色沉沉。
沈昭看着他,心中隐隐升起几分猜测,“师尊和魔修可曾有过什么仇怨么?”
他话一出口,有些后悔,怕问了什么不该问的事儿。
果然,闻清徵怔了一下,沉默了。
沈昭有些不安,他想要说起其他话题转过去,便听到青年又开口。
“在我幼时,闻家本也是小有名气的修仙世家,却不知何时得罪了过路邪修,将我全家屠戮殆尽。”
“……”沈昭心中一震,“师尊。”
闻清徵面色无波,只是慢慢讲下去,“我那时尚幼,躲藏在衣箱里才逃过一劫,但家人早已全都去了。是断情宗的贺宗主偶然间发现了我,带我回到断情宗悉心照料,才让我活了下来。”
虽然闻清徵知道贺銘是探知了自己的灵根之后才决定带他回断情宗的,如果他只是普通灵根或者没有修炼资质的话,贺銘是不会救他的。
但毕竟,贺銘还是救了他,让他和其他师兄们一起修行,才让他捡回了一条性命,还有了今天这番修为。
闻清徵在贺銘陨落之时,被他逼迫发下毒誓,今生今世守护断情宗,听从宗主吩咐,便不能食言。
“……”
沈昭终于为何每每提到魔修的时候,师尊总是那么痛恨。
屠戮满门之仇,确实会让任何人都无法放下。
青年看着还很平静,但沈昭只觉得他现在应该会有些伤心的吧?
但师尊总是这样,把所有情绪都掩盖在平静的表面下,让人看不穿。
“师尊,您的亲人都不在了是吗?”沈昭轻声问他,声音里满是谨慎。
“……”
闻清徵低眸,“嗯。”
他不知道沈昭问这句做什么,沈昭不像是会揭人伤疤的人,下一刻,却对上青年诚挚热烈的目光。
“那,我便做师尊的亲人,好不好?”
沈昭看着他,目光中只有一个人的影子,认真问道。
那目光像是火焰一般,格外炽热,让人无法忽视,只是靠近就被那温度烧灼,连大脑都被烧糊涂了。
闻清徵不知自己为何回了句“好”,心头有什么东西热热地流过,悄然在冰封多年的心底撬开一道细缝,让那温泉一般的热流在心口慢慢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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