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是个不配合的病人,钟行一向不敢过分违逆,只是再不劝谏,恐怕他的祸患来的更快。
老子不能死!秦宇坐在那里,叹息一声,放下手里的奏章说“明日新年,休朝十日吧”
“是”小福子领命出去传旨。
钟行松了一口气也退了出去,秦宇站起来,摸摸桌上的药碗,还是温的,他端起来一饮而尽。
“呸!还是太苦了”
窗外簌簌白雪,秦宇看了一会儿,想起好像许久没有看见曲少爷了。
“小福子”秦宇转身“小辉呢?”
“回陛下”小福子躬身说“曲公子离开几日了,好像去安阳了,见陛下忙碌,让奴才得空再回您”
曲公子从来说走就走,行踪飘忽,陛下也从来不问,弄得他也不知该不该回,谁知今日问起了。
呵··能引得曲少爷二次探望,看来那位安阳美人非常特别!秦宇笑笑,看着空旷的大殿,心里忽然有点难过。
“小福子,咱们回··”秦宇站到廊下,茫然四顾一圈才说“回太和殿”
祁山
溫山提着东西,绕到背阴的隐秘处才向上爬去,自从天子册封了这座山后,北境军将附近的村庄全部迁走。
祁山百里外,设有哨卡,连猎户都不准进入,有违反者,以谋逆论处,若不是溫山熟悉这条隐秘的路径,恐怕连他也无法靠近。
顶峰,溫山看着石门前堆积的白雪,皱了一下眉,快步走了过去。
“白师兄”
“溫山”白云飞坐在屋内,看向他的眼里没有人情温暖“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师兄”溫山放下心,坐到一旁,闲谈似的说“新年飞鸽传书叫师兄过来,您也不听,今日特意来看看师兄”
新年!白云飞嘟囔着,想了一下问“今日何日?”
“今日初五了,师兄真是山中无日月了”溫山笑了。
“我记得时间,只是不知道日子而已”
我记得秦宇从四方山上坠落有多久,我记得我从安阳回来有多久,我还记得··他从山路摔下去那天,距今日有多久。
手掌摸上旁边的两把佩剑,白云飞下意识的就想去摸酒杯。
“师兄”溫山按住他的手腕“您是不是··想见他啊”
白云飞收回手,瞥了眼佩剑,对他说“我说过,再不相见”
溫山沉默了片刻,忽然低头说“说出去的话也可以收回,我和芸儿每次吵架,都能收回”
“可是··”
“白师兄,我怨姓秦的,也不同情他,但是我对不起您,若是我能早点找到您,您和姓秦的不至于走到今日”
当大雪山的惨剧,变成了陈年旧事,在平淡的日子里一点点消磨干净后,溫山忽然想明白了师父临终对他说的话。他可以选择怨恨姓秦的,也可以选择报仇,但是他不能将这份怨恨强加给白师兄。
不明就里的白师兄,只能复仇,而他至少该知道真相,再选择是否怨恨,是否复仇。
“都过去了,结束的不能再结束了”白云飞神色没有变动,再次摸上了酒杯。
溫山看了他一会儿,犹豫片刻说“我本来不想告诉您,但是··姓秦的不久前遇刺了,京城已经戒严许久了,外面都说他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白云飞眼前一黑,仿佛又看见从山坡滑落,摔的头破血流的秦宇。忽然起身,白云飞推开长久不开的石门,走到外面,脚尖一点消失。
温山看着他离去的方向,那边不是京城,而是更深处的雪峰。师兄,我也不想骗你,可是你记挂着他,这绵绵不绝的祁山,藏不住你。
祁山的每一处,白云飞都无比熟悉,但记得最清楚的,只有那小小石屋周围,那就像是原点,总能牵着他回去。
夜色中,白云飞再次站到石屋门前,温山早已离去,屋内亮着灯,让人错以为,有人等在屋内。
动作迟疑一下,白云飞没有推开门打破这个谎言,他沿着石屋转了一圈,来到屋后。抬头看看眼前的树林,白云飞眼神变动一下,似是想起了什么。
‘没你师傅说的那么可怕’‘白少侠好剑法’
白云飞听着耳畔寒风刮过,他记着那绚烂的冰灯,千奇百怪,他第一次见到那么有意思的东西,如今他想再看看。
“怎么会这样?”
白云飞看着眼前的一切,那些华丽雕刻倒在地上,风雪吹拂,早就盖住了大半,露在外面的,也早已侵蚀的不成样子
‘你怎么把这些东西弄到这的?’
‘···我就说我想看雪山上的冰灯,就成了’
白云飞蹲在地上,看着那边的两人,黑袍的青年浓眉扬着,笑的纨绔又欠揍。
“秦宇,我还想看冰灯”白云飞起身,看向山脚下的人间灯火“你建给我看好吗?”
祁山脚下,三五个兵丁靠在一处,围拢在火炉旁边,四面空空的草棚挡不住寒风,倒是带进来不少雪花飘到身上。
忽然一阵急促的风声,区别于终日单调的北风,一个年纪较小的士兵抬头,只见天的尽头,隐在风雪里,似乎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飞速的向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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