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见方老太面色温和下来,就知道自家这关算是过了,于是又趁热打铁鼓吹道,
“我们是没本事的,只能靠苦力挣两个钱。大嫂那手绣活儿可是好得很,绣出来的花儿就跟真的一样,一条卖两文太可惜,就是再提上两三文也是有人要的。
现在离府试还有一个多月,大嫂辛苦辛苦,一个帕子卖五文,做上它三五十条,到手就是两百文哪!”
方老太被这一番话说的颇为心动,暗自盘算了盘算手头剩下的银子,顿时就坐不住了,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直奔大房而去。
留下方氏在身后得意一笑。
以为她不知道徐氏一条帕子不止卖三文?想占他们三房的便宜,就叫她徐氏也尝尝什么叫肉痛!
这边徐氏心口如何闷痛面上却还得强颜欢笑季灯一点不知。
季灯今日天还不亮就出了门,黎明前的山林清冷且神秘,季灯搓了搓胳膊,照着记忆的方向,牵着季小妹一步一脚印的往茅屋走去。
因为绿眼汉子受伤的缘故,季灯在山上呆的时间不可避免就要延长,好在蕙草只在去县城的前一天采摘,季灯为了避嫌也只隔三差五才去看他,日子交错开倒也不碍事。
起初,季灯还害怕哪里突然冒出来个凶猛野兽,然两三年过去安然无恙,季灯也就渐渐习惯了山林的静谧清冷。
鼻尖气息凉凉,季灯反倒觉着无比平静,心中畅快,就连一路上的高树矮草瞧着也仿佛是在躬身引领他们一路向前,为兄妹两个开道。
好在春日里天亮的很快,等季灯到了茅屋,天空已经蒙蒙亮了。
季灯上来的时候,绿眼汉子正坐在屋外的一汪泉水边望着远处发呆,听到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回了头,见是季灯兄妹,脸上便露出个毫不掩饰的喜色。
季灯心尖颤了颤,随即作若无其事的上了前指着汉子腰间问,
“怎么出来了,没扯着伤吧?”
绿眼汉子拍拍腰间的竹筒,笑着点头。
“哥哥――”
季小妹乐颠颠的跑上前去,抓着绿眼汉子的衣角便不放,也不知怎的就这么喜欢跟这人亲近。
季灯无奈的摇摇头,从怀里掏出个布裹得小包交给绿眼汉子,
“不知道你够不够吃,不够也没办法,吃点果子垫吧垫吧,就这么些还是我和小妹省的自己的口粮给你的。”
知道汉子听不懂,季灯接着自言自语道,
“也是陷阱里没抓下个倒霉的,不然也能给你熬个汤补补,不用花钱不说,我和小妹也能打打牙祭填个肚子。”
只是没抓着就是没抓着,季灯来这儿之前还专门去挖陷阱的地方看了看,跟他挖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绿眼汉子虽然看不懂季灯的手势,却也明白季灯这是给他食物的意思,毕竟这几天他吃的喝的都是季灯这个时候上山来给他的。
绿眼汉子拆开布包,里面是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黑团子。
上回还是三个的。
想到这里,汉子幽深的墨绿瞳孔中闪过一丝不明意味。
“行了,我还要下地,过几天再来看你,饿了就摘果子垫垫,睡的时候警醒点,小心有野物。还有,记得上药。”
季灯挨个指着东西叮嘱过去,绿眼汉子这几天已经和季灯兄妹有了几分默契,意思懂个五六分不成问题。
知道汉子晓得了,季灯便强拉着依依不舍的季小妹往山下走去。
绿眼汉子站在他们身后挥手告别,温柔的目送着他们的背影离去,待再也看不见半分人影,绿眼汉子面上的温和突然一收,露出一个不明意味的笑来。
9.第九章
临下山前,季灯又忍不住带着季小妹去了一趟挖陷阱的地方,期盼着有点收获。
光这几天为了给绿眼汉子供口粮,季灯之前在县里买的乌糯团子就已经消耗殆尽,今个儿那俩就是最后两个。季灯这七八天来都只靠着季家分下来的团子填肚子,还要先顾着季小妹吃饱,真是饿得眼睛都要跟那汉子似的发绿了。
要是今个儿还没有,季灯就须得想个借口去趟县里买点儿吃的回来才行。可哪儿有为了外人委屈了自己的理。
都是他乱好心!
季灯皱着眉头,真想撒手不管茅屋里的汉子,可偏偏却做不到真的撒手。好歹等那汉子能行动自如下山去了再说吧。
顶多也就一个月的功夫了。
季灯这样安慰自己,他之前又不是没这样挨过饿。
挖的陷阱离蕙草地并不远,零零星星挖了三四个洞,上面用树枝搭一层架子,再铺一层野草落叶遮掩遮掩就算。
这种简单的陷阱是季灯自己想的,跟猎户的肯定不能比,只期望着能偶尔得只鸡鸭野兔吃上口肉就行。奈何山里的野物早就跟猎户学精了,陷阱设了两三年,也就成功过三四次而已。
季灯本来不抱太大希望,然而离陷阱还有些距离,眼尖的季小妹就指着前面叫起来,
“掉下去了!掉下去了!哥哥!掉下去了!”
季灯一瞧,立马乐的一拍大腿。
可不是嘛!前头有两个坑上的树叶子,没了!
三步并作二步上前,季灯弯腰在坑里一探,就提起来两只膘肥肉厚的野鸡。
野鸡扑腾着翅膀挣扎很是有劲,季灯却是笑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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