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抑郁宣战,与昼夜为敌_冷铁卷刃【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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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姜尔歌每天至少有三节课会站在自己座位旁边后,别鸣觉得自己每天都要至少少睡两个小时,先前充足到满溢的睡眠时间陡然减少,让他觉得很不适应。

  于是别鸣在每节课间都会趴在桌子上,十分执着地看着姜尔歌的背影。

  看他去上厕所了,看他去办公室了,看他的同学来找他了等等,直到看他把下节课的书换出来时,是稳坐在自己的座位上,还是从桌洞里翻找纸笔。

  如果是前者,别鸣就会谢天谢地地闭上眼睛,分秒必争地享受一节课无人打扰的优质睡眠。

  如果是后者,那没办法,乖乖地找出书本,等姜尔歌。

  这是别鸣因为姜尔歌养成的第一个习惯。

  因为历史老师喜欢在提问完姜尔歌后立即提问别鸣,这种行为直接导致别鸣对姜尔歌的发言产生了一种近乎变态的认真态度。不仅是像听英语听力一般明知听不懂还是得全神贯注,而且姜尔歌说到关键地方或分条列框时,别鸣更是认认真真地将其记在本子上。

  等姜尔歌回答完了问题,别鸣通常也把他的答案记得差不多了。战战兢兢地等着老师提问,更多时候老师会接着往下讲课,别鸣长舒一口气,握笔的右手心里总是汗津津的。

  这是别鸣因为姜尔歌养成的第二个习惯。

  姜尔歌在别鸣身边一站就是半个多学期,一直以来,他都是别鸣心里隐藏极深的那杆标杆。说的文艺点,姜尔歌是一群糙汉子间唯一阳光满身的白衬衫,说的悲壮点,他就是孤立于狼群中的朝圣者。

  虽然说姜尔歌总是在他旁边站着,别鸣却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有多么困。因为他总是笑眯眯地问他今天吃了什么呀、喝了什么呀、睡了几节课呀、写了几个字呀、开不开心呀、伤不伤心呀之类吧啦吧啦无关紧要的问题。

  可就在圣诞节的前两天,姜尔歌忽然不来了。

  他一直都趴在桌子上睡觉,数学课也睡,历史课也睡,关键是每个老师都装作没看见。

  别鸣坐在后排很纳闷。

  这世道是怎么的呢?自己不困的时候,偏要装作困得不行不行的,故意打着呵欠来后排打扰他的睡眠。真的困倦了想睡觉了,却又从善如流地埋进臂弯里睡大觉了。

  有些人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别鸣撑着一整天的精神没有在课上睡觉,就是在等姜尔歌过来找自己。

  然而很可惜,他第一次全天没在学校里睡觉,姜尔歌却溜溜儿地睡了一整天,课间十分钟也没放过。别鸣甚至觉得,他在英语课上打报告说自己想去卫生间,不过是他在梦游。

  第二天也是这样的。

  如果当时,别鸣身边有另外一位像姜尔歌似的能跟他说上话的朋友的话,一定会问他:“你直接过去找他问一问不就好了?你们俩关系蛮不错的,这只是朋友间最稀疏平常的关心。”

  “不行的,不行的。”别鸣一定会这么回答。

  但是别鸣连说出这句话的机会都没有,因为除了姜尔歌,他没有别的朋友。

  他就是这样的人,无论心里的关切再怎么百转千折,肚里的肠子再怎么悔得发青,也绝对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表现在脸上,除了困意就是冷淡。

  主动去找他问清楚?在他眼前表现出自己的关心?

  不可能的,哪怕是眼睁睁看着姜尔歌离开自己的世界,他也不会往前迈出这一步的。

  这样的表现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碍于面子、高冷傲娇之类。

  别鸣,源于过分自卑。

  张爱玲曾说:“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别鸣不一样,不管有没有爱上别人,只要是有自己之外的人在,他便首先让自己低到尘埃里,直到尘埃将自己完全覆盖,直到别人意识不到他的存在。

  一个人的心可以很大很大,他可以爱一个人,也可以爱一群人,他可以爱一座城,也可以爱整个世界,但是鲜少有人,允许一颗尘埃自由进出盛装完美无缺的心。

  这个谜题一直在别鸣心底藏着,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圣诞节那天,谜底才解开,同时被解开的,还有别鸣心底那一点小小的情愫。

  从小到大,又是“从小到大”这样跨度很大的叙述时间的表述,但还是不得不说。别鸣总是很享受以当下自认为苍老的心态来回顾自己的小时候和不久前,就像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昨天发的说说或微博里透露着一股十分傻逼的幼稚,惨不忍睹的幼稚。

  如果硬要说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别鸣隐约中所期待的事物,就像是被生活或工作压抑着几近崩溃的人所期待着的,正在路上的,一心一意朝着自己奔来的快递。

  还是有的。

  别鸣期待着每年的圣诞节和除夕夜。

  大概是爱屋及乌吧。

  因为圣诞节和除夕夜,别鸣开始期待每年的初雪,因为每年的初雪,别鸣开始期待因为寒冷而显得温暖愈加温暖和可贵的冬天。

  他很聪明,知道空空如也的自己需要时刻期待些什么东西,就像心中有信仰的人时刻怀揣着自己的信仰一样。

  因为自己的人生如同一块贫瘠的土地,如果没有人愿意为它浇水播种,或甘愿付出些精力体力,如果还想等待这样一个人的到来,那么这块贫瘠的土地就必须要从自己的贫瘠中,努力翻找出一粒两粒的种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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